“殿下对冉冉真是好,”一旁的江知雪掩唇笑道:“听说安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年轻时战功赫赫,在军中颇有威望,如今年老多病,本该颐养天年,殿下为给你出气,说杀便要杀了。”
她并不知道蛊毒一事,见卫含章没事人一样能说能走,以为刘家人计谋落空,又道:“刘家自食其果,真叫人解恨。”
卫含章立于湖边凉亭栏杆旁,将手里的饵料撒向湖面,听见表姐的话摇头失笑。
“刘家第三代……”江知雪念叨了一句,忽然兴致勃勃问禀告消息的仆人:“那岂不是京城第一美人明日也要被当街斩首?”
家中封爵迁来京城后,她似乎性情活泼了些,不在同之前那般敏感小气,也没有太受被外家退亲影响,她拉过卫含章的袖子,凑近问道:“我还没见过这京城第一美人呢,她好看吗?”
卫含章脑中闪过刘婉宁那张妍丽的面容,真是让人一眼惊艳难以忘记的程度,她客观评价道:“好看,论容貌,论身姿都不愧第一美人的称号。”
若不是家中出了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安国公府恐怕也不会牟足了劲想送女儿上位。
……连累一家子全搭了进去。
江知雪闻言眼神一亮,“比冉冉你还好看?”
“……”卫含章默了默,有些不好意思夸自己,便道:“这个见仁见智吧。”
江知雪哦了一声,忽然道:“那咱们明日也去观刑呗,这次不去,日后就没机会见识这位美人了。”
“这可是菜市口砍头,你不怕?”卫含章真是惊了,两月不见,她这位表姐变化太多,“而且舅母她们定然不会允许你去的。”
江知雪还要说话,那位前来通禀的仆人额间已经大汗不止,躬身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刘家大小姐不在明日行刑名单里,陈管事在菜市口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看见刘婉宁的名字。”
卫含章一愣,刘家第三代是刘世子这一辈,兄长和弟妹都要砍头,刘婉宁却能逃过此劫?
“这……”江知雪挥退仆人,迟疑道:“殿下莫非对这位美人动了恻隐之心不成?竟然饶过她死罪?”
“这里是京城,祸从口出,表姐不要揣测尊上心思。”卫含章提醒了一句,心情却莫名低沉了下来,她又想到卫含霜出阁宴上,刘婉宁千娇百媚邀宠的那幕。
抬头望向天边渐渐落幕的夕阳,她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饵料,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同表姐玩。”
“我不过打趣了句,冉冉竟生气了不成?”江知雪扯住她的袖子,不肯让她走,嘟囔道:“不许走,咱们好久没有同眠了,冉冉今夜留下来陪我吧。”
卫含章见她这副娇态,心下又感叹几月不见她变化太大,面上莞尔一笑:“我怎么会同表姐生气,不过今日确实没法留下来,改日吧。”
今日没打算留宿,她一早随江氏过来时,连备用的衣裙都没带,和表姐身形又不一致,没法穿她的新衣。
出了江知雪的院子,就遇上江氏身边的婢女来寻问她可要回去。
江氏如今是卫国公府当家主母,没有留宿外府的道理,好在两家隔的近,抬脚功夫便到,她也没什么不舍,明日再来就是了。
卫恒去了吏部当值,马车上只有母女俩,卫含章正小心抬眼想瞧瞧江氏面色,就见她也在小心看向自己。
母女目光撞在一起,江氏握住女儿的手,温声道:“刘婉宁之事定然另有隐情,冉冉若有不解,可以向殿下问询,不可随意误会了殿下。”
卫含章一愣,没想到母亲担心这个,不禁微微一笑,摇头道:“阿娘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爱拈酸吃醋的人,不会将这事儿放心上的。”
江氏满腔安慰的话顿时一噎,她的女儿她还不知道吗,那股子霸道劲都不知随了谁,莫说殿下特例留下刘婉宁性命了,就算是多看了一眼,她都是要不高兴的。
可细细端详女儿的面色,见她的确如常般淡定,心中一下子不知是喜是忧,良久叹息道:“殿下待你的情意为娘半点不疑,只是再深的情意叫你这么冷淡相对,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她不知女儿身中蛊毒,只道女儿还是孩子心性,情意转变太快。
卫含章也没法跟她解释,只道:“女儿晓得的,阿娘不用为我操心。”
马车进了府门,江氏道:“我儿今日起的早,午间也没睡上会儿,为娘就不你留饭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卫含章本就有倦意,闻言微微一福,辞别母亲,回了自己院落。
踏进院门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只疑惑今日院中奴仆怎么一个都没看见,待推开房门看见里头手持书卷的男子时,才顿悟。
……太子光临,清空闲杂人等是应该的嘛。
她心头直叹气,昨日才分开,今天就寻上门了,真就一点喘气的空隙都不给了吗?
萧君湛的目光从话本上移开,见小姑娘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模样,微微一笑朝她招手道:“冉冉过来。”
“……”卫含章默了默,艰难的抬起脚步走了过去,很怕他一言不合就把她抱腿上的习惯,距离两步开外便停下道,“殿下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