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道:“婚事暂且不提,幼荷,你今天保持宴会的事情也累了,小回去休息吧。”
说完,又看向冯桑扶,叹了一口气:“桑扶,娘亲知道你怨怼我们将你弄丢,让你在那种地方受了十多年的磋磨。
但娘亲希望你冷静冷静,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搭上了一辈子。”
冯桑扶没有说话,她偏过脑袋,心想苏棠终于来了,不然她快演不下去了。
苏棠说完,让人将儿女都送回去休息,但冯幼荷不走,她执拗的看着冯桑扶,开口问道:“刚刚我在门口听到了一些话,小妹。我有些疑虑,你说宋迟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软弱善变。
你口中的他没有半分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不信,你会因为一个不喜欢的人,而故意在赏花宴上让我难堪。
也不信小时候粘着我,说要在我出嫁时给我送最漂亮的姚黄牡丹的妹妹会这样伤害我,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冯父也反应过来,刚刚大儿子和二女儿突然推开门,让他猛的忘记了小女儿的话。
二女儿一提醒,他也察觉了不对。
冯桑扶走下凳子,也不顾父母兄妹还在场,自顾自的回到床上躺着,声音沉闷:“他救过我,姐姐难道不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吗!
想嫁就嫁了,哪管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的东西我都要。”
饶是冯父再怎么怜惜在外吃苦多年的小女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动怒。
但被妻子拉着,只能硬生生的忍下。
冯桑扶躺在床上,也不理人,冯庸觉得小妹这个举动很无礼。
但又想到她三岁走丢,如今才回来一个多月,回来后三天两头生病,礼仪规矩什么的也没有来得及学,就咽下了要出口的话。
他看着神情木然的二妹,突然觉得心疼,便道:“二妹,你今日也操劳一天了,回去歇息吧,不过是一段婚约,等明日一早,我便去魏国公府找宋迟,我会问他……”
“哥哥不必了,宋迟已经和我说清楚了,想必明日就会来同小妹提亲。
你说的对,不过一段婚姻,既然小妹喜欢,那便拿去吧。”冯幼荷顿了顿,等感觉声音不那么颤抖了,才继续道:“同为冯家女,嫁谁不是嫁呢?”
想必父亲母亲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到现在,一句维护她的话都不说。
她早该想明白的,自从小妹回来后,身为长姐的她,就该处处相让。
而且看宋迟的样子,也不是对小妹全然无情,冯幼荷想,那个曾经许诺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可能少年许诺的时候,不知道一辈子这么长,长到他对她的心意,只坚持了十一年。
冯幼荷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父亲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原来这是父母所期望的,期望她自愿将婚事让给小妹。
因为小妹在外面吃了许多苦,所以她不仅要让院子让父母的关注还要将从小定下的婚事一并相让。
冯庸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什么!居然是宋迟亲口提的退婚?
宋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很喜欢二妹妹吗?
难道宋迟在找到小妹的时候,两人相处的那几个月,暗生情愫?
冯庸怒气上头,这宋迟不仅引诱他年少不知事的小妹,还如此伤二妹的心。
冯庸丢下一句:“我去找他算账……”
就离开了,冯幼荷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被母亲拦住了。
只听母亲说道:“让你哥哥去吧,这口气若是不出,想必他今夜睡不安稳,至于婚约?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世家,但家里的姑娘也是宝贵的,不可能让他们挑挑拣拣。
就算她们一辈子不嫁,我也养的起,何必要去别人家吃苦呢,与宋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幼荷不嫁,桑扶不嫁。”
苏棠的话让冯幼荷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向母亲,只见母亲离开了妹妹的床边,向她走来,握住她微凉的手,满目慈爱。
“今日你受委屈了,但你和桑扶都是娘的女儿,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不想看着你们姐妹生分。
给娘一点时间,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苏棠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她想,同是亲生儿女,上一世的她怎么忍心看着女儿伤心的。
难得的,冯桑扶没有再说非宋迟不嫁,不嫁就上吊的话。
冯父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出门让守在院外的长随福田派人跟着大儿子。
宋迟毕竟是武将,打小在军营了打滚,他文弱的大儿子怎么可能教训得了人家。
就算他儿子骑射不弱,但哪里比的上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呢?
退一步说,假如那宋迟觉得愧疚有意想让,他儿子如果下手重了,那魏国公府追究起来,他们也承受不住啊。
在妻子没有培育出让皇后娘娘看中的姚黄牡丹前,他们家只是在苏州府有着几家绣庄的小富之家。
在妻子的牡丹受皇后赏识后,才一路来了洛阳。
儿子念书争气,一路科举做了官,进了翰林院,二女儿也出息,被皇后娘娘看中,入了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