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1 / 2)

新鲜出炉的米花热腾腾地倒在木板上,挖两勺黏稠的糖浆,随意撒上花生碎,黑芝麻和瓜子,用小铲子翻拌均匀,抹平,压实。

凝固后,细长的刀切下去,分成形状大小均匀的小方块。

一口下去酥酥脆脆,云木香被耽误看戏的郁闷心情立马恢复。

她单独要了一板。

回家路上晚霞披肩,一大一小交握的手里,拎着一大包米花糖。

“只准吃这一个,马上就要吃晚饭。”

“我不吃饭,可以把这些全部都吃掉!”

“回家就把它藏起来,让你找不到。”

“明明米花也是大米,为什么不能当饭吃?”

“它现在是糖。”

“你们大人好奇怪哦,为什么蒸出来是饭,爆出来就不承认。”

“因为米饭和米花是两家,就跟妈妈和舅舅,都是外公外婆生的,却是两个人。”

“哦,那妈妈肯定是爆出来的那个。”

“为什么?”

“脾气暴……哎呦!”得了脑瓜嘣的淼淼捂着头叹气,“看吧,说不过我就只会打我。”

小人儿张大嘴巴用力咬下一口米花糖,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又笑眯眯地乐起来。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

“妈妈,看!”

云木香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大哥捂着胸口,面色灰白地蜷缩在地上。

她脑子嗡一下,丢下手中的东西扑到大哥身边。

云母看到女儿,像抓住救命稻草,哽咽道,“乖宝,怎么办,你大哥快不行了,呜呜呜。”

“别哭了!”

云木香小声喝止,冰冷的眸子直接将云母冻在原地。

她闭紧嘴巴,再不敢出声,泪眼汪汪地盯着躺地不起的儿子。

云木香手贴上脆弱的脖颈,感受到心跳紊乱,赶忙起身扶着肩膀,让人抻开手脚仰面躺平,痛到痉挛的双腿下意识曲起。

“妈,帮忙按着。”

“哦好。”

云母抹掉眼泪,上半身的重量都放在儿子腿上。

云木香解开棉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手顺着胸口来回顺气,手指悄悄在心脏的位置画了两笔。

“大哥,深呼吸,慢慢来……”

云沉香耳边全是鼓噪的心跳声,心脏处传来熟悉的抽疼,看谁都是扭曲歪斜的。

视线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看他的眼神带着惋惜、怜悯。

以往听到的议论声在脑海中反复响起。

“沉香这病还没放弃?要我说别治了,心脏出问题基本没救。”

“这就是富贵病,就算手术成功也要娇养。”

“沉香还能结婚?他出生就得这病,会不会遗传。”

“苦了云老师,年纪轻轻抗这么大个累赘,周家怎么会愿意结亲?”

“云家一开始就说让云老师招赘,周家要不是隔壁,根本没戏。”

“我说云老师这些年怎么没去随军呢,沉香得病祸害几家,可怜淼淼打小见不到爸。”

云沉香疼出一身汗,意志松动间看到妹妹。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半点力气没有。

恍惚间,心脏负担蓦然一轻,混沌的脑海被冷静的声音破开一道口子。

“深呼吸……慢慢来……”

“好了好了!缓过来了。”云母身子一软,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母看着不像话,把人拉起来。

“这时候哭什么,赶紧找人把沉香送医院去啊,再仔细检查检查。”

“对对对。”

云母无头苍翼一样绕了一圈,又转回来。

“可,可我搬不动他呀。”

周母一阵头疼,心疼儿媳妇,摊上这么个妈。

她低头看云沉香状态不是很好。

“小郭,你家洋盘在用吗?帮忙送沉香去医院。”

刚下班的小郭丢下自行车,回家推了个人力三轮出来。

前头是自行车头,后面是淘来的黄包车改良,专门为家里老人备着的。

“来搭把手,把人抬上车。”

“我来。”

龙主任主动上前,云木香看他一眼,没拒绝。

她先一步上车,坐到角落,扶着大哥靠在她肩膀上,扭头喊了声妈。

云母抽噎一声。

“哎?”

“给孩子钱呀!”周母推她一把。

“哦哦,我这就去拿。”

云木香也很无力。

母亲生得好,嫁得也好,养得性子见不得一点风雨。

周以臣说让她去部队过年,一来一去一两个月,丢下四个老人,一个病人,她怎么能走得安心。

“钱,乖宝你都拿着。”

一个湘色旧荷包被塞进手里。

云木香捏紧,这才想起来儿子,人被周母牵着才松口气。

一路顶着冷风到医院,下车喊来护士,一见云沉香就清楚怎么回事,熟练地喊人,拉床,送去检查。

忙完的云父得到消息赶来。

“怎么样?”

“一时心悸,好在及时缓过来,没什么大问题,平日里还要多注意,少让病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