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春并没有回来。
他要连夜审这个人贩子团伙。
他有一种直觉,他们抓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大团伙,应该也只是小虾子。
那个这群人里的老大跑了,一有风吹草动,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看就是惯犯。
很快对这十几人的突审,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那个保姆叫庞春花,本来是贵省那边的山区的,也是曾经被拐卖的妇女,老家那边并不是贵省的。自己被拐卖的,如今却又当了人贩子团伙的刀。专门去有钱人家家里当保姆,然后给人贩子团伙当眼线。
顾长春问她,自己曾经就是被拐卖的,为什么要成为拐卖团伙的线人?
庞春花的一席话让人沉默,她道:“我十六岁被人骗到山里,成为了一个瘸腿老光棍的妻子,我也曾经期盼着有人能够救我出去,但是没有人救我。
后来我自己逃出了那个山区,回到了家里,但是家里却不认我,说我既然已经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妻子了,我上求无门,下诉无路,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这么苦了,凭什么别人还这么快乐?”
庞春花成为了那个拐卖过她的集团的线人,她卖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亲哥哥的孩子,她的亲侄子。
她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的哥嫂,恨那个成为她哥妻子的女人,当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贱。她当时恨不得,让他们也尝尝被拐卖的痛苦。
后来她成为了那个拐卖集团的线人,终于报了仇。看到哥嫂在那里为了寻找孩子而痛苦,她就想笑,笑到后来却又哭。
她的心态扭曲而变态。她心疼自己的侄子,同时又想要报复那些骂过她的人,报复完之后,她却没有一点快感。她的心已经沉入了深潭,再也起不来。
她恨一切家庭美满的人,恨一切把孩子护在怀里的家庭,而自己却只能离开自己生育的孩子,她已经不是一个母亲了,所以不想让所有的母亲那么快乐。
蒋家是她进入的第三户人家的,一个城市一户,她从来不会在一个城市呆上第二次。
庞春花是个警惕的人,她知道一旦她在一个城市呆上太久,就会被人找出来。
她跑了两地,干了两票,竟然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这胆子也就一下子大了起来。选中蒋家是因为蒋家一脉单传,这种家庭一旦失去了孩子,这种痛会更深,那带给她的快感又会更加的强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栽在一个孩子身上。
那个只有一岁左右,连路都走得不是特别稳,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
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竟然会让另两个孩子听她的,你说这怪不怪?但就是这样一个怪事,竟然让她折了。
好在最后,蒋家被她安抚住了。
她把这个消息报给了集团老大那里,那边让她先安兵不动,最后抓住空隙的时候,一举将孩子偷了出来。
打完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她一直遵循的法则,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警方竟然会盯上了。
要不是集团老大说,不用怕,她都决定放弃了,好好地过日子,等到风声降了,再跑路。
但她退不出来了。
从蒋家跑出来,她就想跑路,但已经没有退路了,警方已经锁定她了。
这一刻,她就后悔了。
警方只认识她,根本不认识集团其他人,要抓也是抓她一个。
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唯一一次出去,买个东西,那是她打算买来送给她儿子。她儿子在贵州那边,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看过了,就想这次回去,好好陪着儿子过一段时间。
谁能够想到,就这么栽了。
庞春花都不知道,警方怎么盯上她的,她都已经伪装得好好的,就算她亲妈在面前,都未必能够认出她来。谁能够想到,就这么被认了出来,然后被警方那边顺藤摸瓜地摸到了整个集团,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只逃出那个并不在屋子里的老大。
直到被抓的时候,庞春花都是懵的。
“山猫会不会不在,我不清楚,他说要出去踩地。”庞春花回答。
山猫就是那个集团老大。
庞春花嘿嘿笑了,看向顾大伯的眼里有着怜悯,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倒霉了似的。
她道:“那个小孩是你家小孩吧?”
毕竟在大院里呆过一阵,蒋家人又曾经在家里不止一次说过顾大伯,甚至因为“熊孩子”的原因,那家儿媳妇还破口骂过。所以庞春花知道。
她道:“他曾经跟我们说过,要报复那个小孩。”哪个小孩没有说,但是顾大伯整张脸都绿了。
“把山猫的画像画出来,给我全力抓捕他!”
顾大伯沉着脸道。
庞春花却道:“没用的,山猫示人的脸,根本就是假的。”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伪装得了。
“再假的脸,也逃不过人民的制裁,你以为你是怎么被抓住的?”顾大伯沉声道。
庞春花为之一滞。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明明她的脸也是伪装的,连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她来。
否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