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想要骑大马,顾长鸣却将他提到了部队的训练场上,让他扎马步,练射。
当时顾长鸣道:“你是我顾长鸣的儿子,怎么能够只会撒娇?”
当时被逼着训练的顾华,在那一刻真希望自己不是顾长鸣的儿子。
其实,他也确实不是顾长鸣的儿子,但他不敢真离开。
他知道做顾长鸣儿子的好处,这是有人告诉他的。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交待?”顾长鸣的声音,打断了顾华的胡思乱想。
他看似想了很多,纷杂得很,但其实也就过去了没几分钟。
顾宁宁抱着奶瓶,吸溜着奶,一边将目光望向了顾华。
好像他会说出什么来。
顾华哭唧唧道:“爸,我是真的被冤枉的,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我也接触不了范家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特务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顾家人的?”顾长鸣换了另一个问题。
顾华的哭声顿时一停,他抬着头,脸上全是泪水,样子看着有点儿狼狈。
“我不知道……”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否认。
但是看到顾长鸣那道锐利的目光时,他嘴里的否认似乎也说不出口。
“我来替你说。”
顾华心里一揪,慌里慌张地放过去,就听顾长鸣接着道:
“你从四岁被接到家里,一开始忐忑不安,也确实跟范家那边没有任何的联系。努力演好我顾长鸣的儿子,也没敢跟那边有联系,怕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一直到1966年,这场运动的前夕。
那个时候我正在西南,战事紧张,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你的事,你一直都住在你继母那里。哦忘了说,那个时候黄霞同志还不是你继母,但你已经叫了她妈妈。”
顾华的冷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他就像失了声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长鸣又道:“那个时候,是你第一次联系范家,坂田杏一郎联系的你,对吧?打的就是家里的电话,你们在电话里也没有互称父子,只是很随意的一次谈话。但问题来了,你怎么跟他联系上的?他又如何知道家里的电话的?是谁告诉的他,顾华……或者该叫你范明建,还是范建?”
顾华脸上的冷汗越发的多了。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二十六年前,他将要被带走的时候,那个男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我能送你一场富贵,同样也能够将这富贵上走。好好听话,知道吗?”
那年他几岁?
他六岁了,什么都懂了。
但要冒充明华,所以他只能是四岁,他的名字也不能是范明建,亦或者是范建,而只能是明华。
但他讨厌这个名字,他并不想要了这名字,后来他改掉了名字,人才真正的舒服起来。
他也讨厌明建这个名字,因为那是顺着明华的名字取的,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他的随从小厮似的。
他也不想叫什么明建,只想叫阿建,那才是父母给他取的,真正的名字。
但是他又怕那个男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听从,那个男人也会杀了他。
哪怕自己是他儿子。
顾华从小就怕他。
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对他训练过,训练的是什么呢?
就是如现在这样,在极致困乏,生理极限的时候,自己能够承受多少?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到他知道他就是那个有名的特务时,才知道当年他对自己训练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现在吧?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跟他说:“要听妈妈的话,做她的好日子,等你养父回来了,一定要讨好他……”
那张脸离得很远,梦幻失真,仿佛一切都是梦一样,但他知道这不是梦。
顾华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顾长鸣似乎并不等他交待,而是自顾自地说:“你和坂田一郎也联系不了几年,但他却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那这些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你,还是另有其人?”
顾华的脸色非常的苍白,他只觉得自己就跟脱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被顾长鸣看个正着一样。
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秘密。
在养父眼里,他就是个透明人。
“不,爸爸,不是我。”他否认得很快。
“1968年那天雨夜,你写了大字报举报了明霞,是真的你想举报,还是有人让你举报?”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顾长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华。
顾华脸上的汗出来了。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慌里慌张地张口:“爸爸,我……”
“如果有人让你举报,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顾长鸣的声音一锤子地敲在顾华的心上。
他的眼前,就像拨开了云雾,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他的眼睫毛动了动,望向顾长鸣的目光中有了点什么。
“别人让你举报,那就不是你本观意识,你是被人哄骗的。”
顾长鸣的声音似远又近,却声声砸进了顾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