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初开始征兵备战,皇甫嵩与朱儁三月末出发,如今到八月中旬,五个多月的时间,将叛军消灭大半。
为这场战争准备的四亿多钱还剩两亿有余。
当初段颎十年花四十四亿平羌,这么省钱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能做到用汉人军官率羌人士兵,且使麾下羌人不生乱。
今时不同往日。
坏消息是剩下的两亿钱绝对不够支撑对金城郡剩余叛军的进攻。
好消息是有功兵将的奖赏不用国库再掏钱了。
还有就是以皇甫嵩、朱儁为代表的军功列侯要增加食邑了,董卓好歹是四万大军中的三号人物,功虽小,也在此列。
与前面的冲突景象相比,现在朝堂之中要和谐得多。
而对于这些人凯旋后的官职安排,则是后事了。
下朝后,刘辩依旧跟着灵帝离开。
路上,灵帝欲言又止,回到玉堂殿后,才对着刘辩感慨道:“朕未曾想我儿会做出如何慷慨之言。”
刘辩其实也知道自己当众斥责侍御史的行为有些冲动,不过他不后悔就是了。
遂回灵帝道:“只是看不惯有人胸无大义,不分轻重缓急,一时激愤。”
之前郑泰弹劾宦官时灵帝还觉得没什么,如今郑泰让他效仿桓帝出西园钱填补军用,立马就让他看郑泰不顺眼起来。
灵帝赞同刘辩对郑泰的评价:“此言得之。”
张让早就厌恶郑泰了,马上趁着这个时机打起了小报告:“臣听闻郑泰在未被大将军征辟前,曾在家乡结交门客豪杰。郑泰家中有四百顷田地,粮食却仍不够他招揽结交的门客吃。”
刘辩听着,顿时有些理解为什么灵帝始终舍不得张让等人了,实在是灵帝的心思被他们揣摩地太准了。
灵帝起初犹有不信:“竟有此事?”
张让回答道:“臣最初听闻也觉得诧异,这是从他同乡人那儿听说的,当做不得假。”
灵帝便信了,斥道:“贪慕虚名之徒,非是良臣,朕要免了他的官。”
刘辩见灵帝连派人去验证一下张让话中真实性的想法都没有,三言两语就听信了张让的话。
即便他知道可能灵帝是故意选择性相信的,但刘辩心头仍一阵无语。
连忙劝说道:“父皇,我认为郑泰才在朝堂之上触怒过父皇和我,若是现在将其罢官,岂不是成全了他强项的名声?不如等到这件事情平息了,也派人去他家乡将事情调查清楚,最好再找一找当年的门客今在何处
四百顷能养活的何止千人,郑泰聚集这么多人,无论其所图为何,届时证据确凿,岂不是任由父皇决断?”
灵帝态度略有软化,但还是嘴硬道:“朕乃天子,还能被他胁迫不成?”
刘辩继续说:“父皇,你也不想让天下人对父皇有睚眦必报的误解吧。”
而且,郑泰终究是言官,刘辩也不想让人觉得他睚眦必报。现在罢黜郑泰,无论是以何种缘由,总免不了因言获罪的嫌疑,容易阻塞言路。
刘辩又道:“不过稍等些时日罢了!”
灵帝允之,并使张让派人去郑泰家乡取证。
刘辩稍作犹豫,没有反对。
随后,灵帝问起刘辩在凉州事上的看法。
刘辩先肯定灵帝的举措:“父皇派出傅燮为汉阳太守,以凉州人治凉州,我认为在现在是非常有必要的举措。凉州偏僻,不似关东多州相邻,三互法的籍贯回避对凉州士人影响过大。”
灵帝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赧然。他当初外放傅燮为太守,除了因为傅燮说话慷慨激昂,还很好听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傅燮与宦官的矛盾,灵帝两边都不愿意处理,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刘辩又说:“按照傅燮奏书所言,今次的羌乱汉羌合流,对待凉州士人单靠原本的征为县吏郡吏已然不足。我读本朝史书,曾见虞诩之策,辟凉州豪杰子弟为掾属郎官,我认为可以再次施行。此外,若有心向汉室之羌人,知晓经典,亦可在征辟之列。”
简单来说,以前凉州的本地汉人豪强和关东官员都没把羌人当人看,但现在由于官方长期对于凉州士人的忽视,凉州三明的结局更是给了本地豪强们警示,本地人心变了。
“以军队威慑叛贼,以能臣安抚汉羌百姓,以郎官拉拢地方豪族,这就是我之所想。尚有浅薄之处,还需裨补阙漏,父皇觉得怎么样?”
灵帝听完感慨道:“吾儿用心了!”
张让在一旁吹捧:“殿下所言哪里浅薄了,分明是老成谋国之言!臣绝非睁着眼睛乱说的,老臣跟随陛下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根本找不出需要查漏补缺的地方。”
刘辩对之一笑:“公谬赞了。”
是否可行,唯有实践才能论证。
灵帝派出小黄门去宣来卢植,又让卢植将刘辩所说的征辟之事写进给傅燮的诏书之中。
郎官这事卢植是知道的,没有卢植帮忙,刘辩很难知晓虞诩之策。
但征辟羌人却是刘辩临时想的,此前倒不是没有征辟外族为官的先例,但过去汉室对待羌人的封赏最多也就是封个某某羌王。卢植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好处,皇帝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