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书房内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动听。
贾琏打眼一看,不是捂着小嘴,眼睛弯成月牙的平儿还是谁。
“平儿…你笑我作甚?”
“无事,我只是想,绥州这里的官老爷们怕是都被二爷吓着了。”
相处久了,京中宁荣两府都对二爷的作为惊骇的欲死,何况是绥州这小地方。
平儿放下手,收敛了一下笑容,再是道:“二爷这疑惑只在我看来,应该是二爷上任时的下马威做的好,免了要抖威风的,二爷虽然不是有意,但做的就是极好了。”
贾琏道:“这怕只是一处。绥州同知先前有说前没藏好,撞在了我眼皮子底下,挨了下马威,如今还在河堤运土的原因在。”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会看风向,如何好坐得稳官位。
平儿又是笑了,道:“上任的下马威在我看来就极是好了,二爷还要寻原因,那就要看看,是还有什么地方吓着别人了。比如着,二爷您这小国公爷有一次打架回来,将一身补子官袍都打碎的事。”
什么小国公爷只是玩笑话,贾家两个国公早没有了,贾琏都还不知道该在荣国府里如何自处。
同平儿说了会儿话,贾琏倒是隐约着明了了,阴差阳错能使人折服,也算是他的本领手段,就该趁机做事才是。
末了,平儿再是道:“二爷要是不放心借粮草物资的事情,只那同知老爷一个人盯着不够,再另外派些人手去四下里看中行了。家里的人手不缺,这般,总不会再坏了事儿。”
“倒是将我准备做的事情先说了,那些新团练正好得用……”贾琏带笑满意点头,难怪当初吴用兄弟都夸平儿聪明。
这下再没有后顾之忧,能专心应对外敌。
两人抱着巧儿对坐间,门外忽有人传话。
凤姐儿回来了。
平儿闻言便起了身,同时小声道:“一群羊儿值白银上万两,二爷说捐就捐了,非是奶奶有多爱财,只是掌着家里花销,难免要盯着紧了些,二爷您还是多担待些。”
……
过了几日,绥州防御缩紧,严阵以待。
南边陕州府的消息也传来了,朝廷边军虽然败了,但也不是一败涂地,事后主将竖旗聚兵,好歹收拢了两千多人回来。
且施贼的老巢终于探明了,在陕州北部的茶山,主将算是勉强赚了点功勋。
只陕州守备惨了些,手下人马离散,跑都跑不过边军,被抚台下文发作,已经枷了发到京中去问罪。
剿匪的仗还有得打。
这日,绥州知州衙门。
同知匆匆拿着个公函过来,寻到贾琏的署房中。
“大人,抚台刚到的文书,这可如何是好?”
贾琏接过,打开看了看。
文书上只说了一件事,叫绥州地方发援兵过去。
“也是折腾,即便边军现在士气低落,但想办法摆开阵势,正面去打,施贼哪里会是边军的对手。却还要援兵去,陕州府的官仓养得起这么多人?”
“是矣,且绥州地方也要着兵马防御,要是支援一去……”州同知道:“但抚台发文,也是推脱不得,只看派多少过去。”
贾琏想了想,道:“抚台肯定还有文书给团练使那边,去知会一声,让他只带一百骑、九百步凑过一千人南下。再教城里的团练使佥事去厅里接替事务,从军户里征一批人手用着。”
“这…派去的人手会不会少了些?”
今年元月时,绥州可是出了两千多人,这时只有一千,就怕抚台那边多想。
“不少了,都是精锐的官军,没有团练凑数,抚台那边该认得清。”
州同知见贾琏说得笃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忙过去团练使佥事衙门办理了。
贾琏则写了份公函给团练使厅中,让厅内长史配合团练使佥事做事,完事后,打发署房内的攒典文吏送出去……
午间,忙完了公务,贾琏回到内宅用饭。
郁闷了好几天的凤姐儿,在餐桌边难得开口:“薛大爷已经到了河内,再有两天,就该到绥州这来了。”
就是早前提起过的那一批毛皮的事情。
“眼瞅着陕青省北面这么乱,他薛大爷还敢过来?”贾琏道。
“喝”
凤姐儿道:“只见你能,别个人儿也不都是些软蛋儿。”
“稀奇…不过在西北难得有亲戚来往,正好我看薛大爷比你那哥哥王仁也顺眼的多,到时好好招待一番就是了。”
凤姐儿也不爱和兄长王仁相处,听说前年寻到叔父王子腾的九省统制府做事,不及两月就挨不住苦回来,如今只在南边金陵省里打混,诸事不干。
饭桌上,说了会家常,聊来聊去,便又回到了眼下。
“……你衙门你借钱的事就不能缓缓么,反正别个当贼的也没来,一早急着,养了人在城里,白白浪费了多少粮食?”凤姐儿试探着说道。
昨天清边县的赵员外还托来喜诉苦,别个家借一石,他家要借十石,要是贼寇闹个一年,不是要逼死人么!
“缓是不能缓的,贼不来正好练兵,老团练忒不像话。”贾琏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