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离他三尺远的位置停下,扬眉看着他。 陇南王仿佛此时才想起他刚才的询问:“我是。” 话音刚落,门外先冲进来三个黑衣护院,很快又冲进来两个,一共进来四拨九个人。 裴元瑾冷漠地侧头,目光往后一瞟。 那九人怕他对陇南王不利,不远不近地围着他。 陇南王摆手道:“退下吧,他是我的……一位朋友。”说完又刻意地看了裴元瑾一眼,裴元瑾没有否认。 “吾等护卫王爷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九人磨磨蹭蹭不想走。 陇南王冷下脸:“下去!” 九人犹豫了下,有的盯着裴元瑾的后背,有的盯着地上的箭束,无论如何,还是慢吞吞地离开了房间,只是他们也没走远,就在院外面远远地看着。其中一个还抱起了黑狗,在那里为它运功,直到它“呜”的一声醒过来。 陇南王眸光沉了沉。他们阳奉阴违的表现一再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场笑话。 裴元瑾没空理会外面那些人在想什么,他只想着傅希言还在门口的树上等他回去,当下收敛心神,单刀直入地问:“虞姑姑寻你,为何避而不见?” 陇南王似乎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一上来就是“虞姑姑”,微微一怔才道:“终要别离,何必重逢。” 裴元瑾心里念着傅希言,耐心极度缺乏,讥讽地说:“生来要死,何必生存。” 他目光扫过陇南王藏在毯子下的双腿和轮椅,显然以为这就是症结所在,但他实在不擅长说服,见陇南王不为所动,冷着脸往外看了看。 站在院子里的护院们顿时绷紧了身体,连黑狗也发出了警告般的低吼。 * 傅希言打了个哈欠,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无聊地捏来捏去,心中揣测着裴元瑾进去以后看到了什么,会不会见到陇南王,他是不是被温鸿轩囚禁了拿来威胁张祖瑞,张祖瑞是不是怕救不出人让虞素环失望,所以干脆没说。 乱七八糟的想法倒叫他略微提了提神。 黑暗中,橘红的亮光自不远处的屋舍群中一闪而过。 傅希言猛然挺直身体,迅速从树枝上跳下来,也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嗷嗷地往里冲。干架了,干架了,他看到集合信号了,他要去打团! 他冲进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万夫当关不敌我一人之势,然而冲进来以后的场景,却和他想象中打得你死我活、热火朝天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九个护院老老实实地站在院子的一角,将整条进出路线都腾了出来;裴元瑾嫌弃地看着脚边的大黑狗;黑狗嗅着他的脚踝,每次弓起后背要发起攻击,就被裴元瑾发出的威压压制住,委屈地呜咽着。 傅希言差点没刹住脚,一路冲到裴元瑾面前,黑狗想着,这个看起来好欺负,顿时一个猛扑扑过去,裴元瑾也没拦着,傅希言便下意识伸出手,一手抱住狗,一手捏住狗嘴。 准备大干一场的黑狗呆若木鸡地“坐在”傅希言的怀里,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进攻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傅希言颠颠狗:“怪肥的。” 又嗅了嗅:“好臭啊。” 最后总结陈词:“想虎儿砸了。” 要是黑狗能听懂,就该指着这人的鼻子骂渣男,居然抱着它想别虎——这该死的替身梗! 裴元瑾说:“陇南王在屋里。” 傅希言立马丢了狗,窜到屋里,见了轮椅上的人,眉头一皱,用窥灵术看了看他的生命力,虽然不是很旺盛,但是绿色的,并不是将死之兆。 因为心中有气,他直接略过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虞姑姑在等你吗?” 陇南王无奈地看向裴元瑾,似乎想问,你们说话都是如此直截了当,不加掩饰?不过这样的方式他并非不习惯,当初他在军营里遇到武将们,大多数都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他说:“我知道。我让张将军送了她爱吃的糕点。” 他神色温柔,显然认为自己做得不错,嘴角甚至有了微微的笑意。 然而傅希言—— “呸,渣男!” 嘴里说走,心里想勾,谁见了不说一声“狗”! 陇南王怔怔地看着他,渣男这种说法虽是初闻,却也不难理解意思,难理解的是,他为何是。 傅希言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问:“你是否在想,你现在的样子已经配不上虞姑姑了,就算见了面,也只会破坏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倒不如留下一个英勇的背影,让她缅怀?你是否觉得只要你不出现,时间就会抚平她的伤痕,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好?你是否以为你让人送了包点心过去,足以表达关心?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陇南王对裴元瑾说:“劳驾关一下门?” 护院顿时紧张地叫道:“王爷!” 陇南王摆摆手:“我挨骂的时候,不想让太多人听到。” …… 门缓缓合拢,隔绝了护院们担忧的目光,能隔绝多少声音却不好说。至少,根据裴元瑾的亲身经历来看,作用不大。 但陇南王并不在意。他推着轮椅往前,凑到裴元瑾面前:“你是裴元瑾。”转头看傅希言,“你是裴少夫人。” 傅希言没好气地说:“我没名字的么?” 陇南王看向裴元瑾:“素环管账的确很有一手,当初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她身体不大好,不能太过操劳。” 傅希言说:“虞姑姑有多能干我们都知道,说说你呗。” 陇南王之前被骂懵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靠着椅背,斜看着他道:“当初宫中摆宴,傅辅也在,我远远地见过一次。似乎与你不大一样。” “我像我娘。” “……运气不错。” “再聊下去,温鸿轩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