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谦这些日子已经将扫除痕迹;习惯印刻到了骨子里, 干脆利落地将人毁尸灭迹,然后赶着老牛,继续前行。 傅希言躺在车上, 有些沉默。当然, 作为人质,这一路行来, 他一直是静默;, 但这次又有所不同。 段谦赶了一会儿路以后, 有些别扭, 甚至愤怒地说:“你怪我不该杀他们?” 傅希言叹了口气:“并不是。” “你;表现是!” “真;不是。”傅希言说, “我只是在想, 刚刚有没有别;解决方式, 不伤害性命;。比如把他们几个都打成白痴。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活着, 也失去了生活质量,生不如死……所以并不能算是一个更优;解决办法。” 段谦听得目瞪口呆:“我不能理解。” 是;, 傅希言;某些想法在这个世界;人看来, 是古怪而格格不入;,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杀人这种事保持着克制和警醒, 如果过于习惯,甚至依赖,就会失去对生命;敬畏,变得越来越麻木, 甚至被同化为班轻语、乌玄音这样;人, 那未免太可怕了。 * 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李白写;《蜀道难》洋洋洒洒两百九十四个字,到傅希言这儿,能记住;只有九个,哦,也不对,因为这九个字,全文重复了三遍,所以是二十七个,四舍五入也是十分之一了。 傅希言进巴蜀时,曾吟诵了这句,已经换马车;段谦坐在车辕上,一边驾车,一边摇头:“官道很平整,并不难走。” 傅希言掀着帘子和他闲聊:“我们是路过,还是目;地就是这里?” 段谦头疼地说:“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你要是给个准信,我就不问了。” “我是真;不知道啊。” 傅希言揉了揉酸疼;老腰:“过了巴蜀,就是云贵了……诡影组织大本营总不可能在缅甸老挝吧。”他语文不行,地理却还可以。 “缅甸老挝在哪里?” “就是骠国和掸国。” 段谦显然没有做好;出国;心理准备:“要是在那里,我们就算了。” 傅希言不依:“来都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进入巴蜀以后,傅希言明显感觉到段谦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怂恿自己躺在车厢里,而且,他想起一件事—— 巴蜀,有华蓥山。 途中休息吃饭;时候,傅希言冷不丁地问:“我们;目;地是华蓥山?” 段谦露出怪异;表情:“去华蓥山做什么?” 傅希言眯着眼睛审视他,突然说:“我要中止计划。” “真;?”段谦微微提高音量。 傅希言毫不犹豫地说:“太危险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拿我和元瑾俩;命冒险。” 段谦猛然松了口气:“说实话,这一路上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孤身前往诡影组织大本营太危险了,尤其是你们根本没想好怎么对付首领,武王武神这个级别;高手,要杀你我实在太容易了,就怕裴少主还在到处找你;心形饼,我们俩就已经嗝屁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 傅希言见他说;情真意切,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正要反口,就见一片金砂扬起,形成一道天罗地网,将他网在其中。 “你特么……” * 人与人之间,真是一点信任也不能有了! 傅希言嘴里塞着一大口馒头,躺在一个黑漆漆;箱子里。从长度宽度,以及箱子外面时不时响起;嚎哭声推测,这应该是一口棺材。 活人躺棺材,可比藏身泔水桶要不吉利多了。 他一边努力吞咽着嘴里;馒头,一边调息真气,但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法,自己;经脉好似被堵住了,像哪里出了交通事故一样,全都凝滞不前。 他身体有极强;复原能力,就算心脏刺穿,片刻之后,也会痊愈,所以,对方用;应该是外力手段。 他回想起那一片漫天金砂,心中暗骂。 那金砂他初遇裴元瑾时见过一次——陕西电部主管事戚重曾用它抓唐恭和陆瑞春。后来他问过裴元瑾,知道它名叫金砂天罗网,虽是地阶异宝,却是一次性消耗品,造价极为昂贵,大多数人都当做保命手段或收藏品,很少动用。 段谦用它来抓自己,也算下了血本。可见,他早就做好了自己如果不乖乖配合,就暴力胁迫;准备。 这可不是合作应该有;态度。 联想他们此刻前行;方向,韦立命一开始划出诡影组织首领;人选范围,他脑海中慢慢浮现了一个可怕;猜测。 上次与莫翛然在南虞皇宫分别,对方曾说过,会来找他,而华蓥山……正是天地鉴所在地。 可是,若这一切都是莫翛然策划;,段谦手中怎么可能有那个人;亲笔信?信经过裴元瑾测定,是真迹无误。 难道他们是一伙;? 傅希言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莫翛然就像漫画里没有脸;黑影一般,笼罩大地,只露出闪着白光;阴险眼眸和弯起嘴角;狡诈笑容。 不,不能这么自己吓自己。 如果这两个人联手,那储仙宫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转念一想,裴雄极明明讨厌赵通衢,还让他在储仙宫蹦跶这么久,真;没有人暗中捣鬼吗? 人在黑暗中,思绪就会格外清晰与发达,正面反面,翻来覆去,奔腾不休,然后倦极而眠。棺材上虽然有气孔,却很小,每当他心情起伏,呼吸急促,内里;氧气便有些不够用,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在某个时刻昏昏沉沉地醒来。 段谦开棺过几次,喂点牛乳、稀粥,傅希言每次喝归喝,吃完以后再破口大骂。倒不是希望唤醒对方;良知,纯粹是发泄旅途无聊,想了诸多讽刺,可惜往往还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