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触动与恶之花(2 / 2)

的打了招呼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回报纸,没有再看应声后走进客厅将食材放在桌上的学生。

房间重回了安静,只剩下「兰波」将纸袋中食材掏出放入冰箱的声音。

氛围并不凝固,自顾自看着报纸的老师和突然对番茄的圆润程度有了兴趣的学生之间萦绕着无形的默契。

当老师终于看完面前这一版面开始合起报纸报纸时,学生也恰好地放完了这一大兜东西,闭上了冰箱门。

“……黑之十二号,那个孩子,局里的安排是?”

“……你从不会在任务结束后问多余的话,是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吗。”将手中的报纸搁回桌上,波德莱尔看向自己得意的学生。

“……没有,只是,毕竟是我救出来的孩子。”

“任务已经结束了,你有点过于在意它了。不过,你的下一个任务确实也与它有关,也是我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说,果然是——!!!「兰波」精神一震。

稍微的停顿后,波德莱尔继续说了下去:

“黑之十二号虽然实验上的意义已经不大,但是作为超越者,还没有形成人格的他仍有着足够的价值。

局里决定由你来作为他的监管者、教育者,在接下来和它组成搭档继续执行谍报任务……”

“……不过考虑到它的危险性,如果确认它背离法国无法挽回,那么就用你的能力让他继续为法国奉献,……”

“……就是这样,你有什么疑问,或是意见吗。”

黑发的谍报员坐在客厅背光的一侧,眉头微微皱起,仍维持着沉思着的表情,似乎还在衡量这个任务的难易。

而另一边的波德莱尔盯着学生的眼睛微微了眯了起来,他的学生心率快了不少。

好一会后,「兰波」才像决定了什么一样开口道:

“任务的内容我大概明白了,老师。在一些安排上我确实存在疑问。

首先就是,局里对黑之十二号的目的是什么,是仅仅作为武器使用它,还是让他终有一日如我们般爱着法国?”

“……看来你对于黑之十二号的安排有着你自己的想法,那么,讲讲吧。”

更久的沉默开始了,数个小时前就没有继续添柴的壁炉里只剩下半熄的灰堆,再难照亮昏暗的客厅。

要沉默多久才能发出灵魂的呼嚎?要组织多久才能回应心中奔涌的湍流?

我现在的状态一定很可疑,但那最终的决裂仍在我脑海中闪回,前所未有的倾诉欲灼烧着我,让我无暇他顾。

我说不能让周围人意识到他不是人类的事实,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这样怎会相信情感和愿望就能代表自我的存在,因为连绝望和迷茫都不过是代码仿写人类欺骗异能的伪物。

我说不能让他处于研究和观察的幻境,就算不诉诸于口,他也会明白自己一直是一个异类,没有归处。

我从未如此细腻地说过这么多,不知何时开始,波德莱尔老师的眼眶中已经没有了眼白,纯粹的漆黑取代了那里。

这就是他的异能——“恶之花”的表现形式,任何人的灵魂在这双眼睛前无所遁形。

这能力是他端坐法国谍报总负责人宝座的依仗,也是无数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源头。

哪怕知晓这能力对于反谍报的作用,即便在重要会议中也明文禁止他未经允许使用这异能,因为每个人身怀的黑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跨越时光的痛惜和悔恨终于抵达了我的心脏,巨大的酸涩让我没能注意到老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使用的异能,也许是一开始——

作为谍报员真不应该啊。

这一刻我才相信那些记忆是真实不虚的:

我——曾是亲友的“心”,毫无疑问是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才能在此刻感受到那迟来的,流淌过他心间的悲伤。

“心浸泡在没有月光照耀的漆黑谷底”到底是何种境地呢,回想着分别时他最后的求救,说出迟来的回应的我,恐怕只是在徒劳的慰藉自己……

谍报员周身的气息愈加沉郁,语无伦次的倾诉慢慢停下了,但又有千言万语夹杂在这无声之中。

没有正对恩师直指灵魂的审视,「兰波」望着壁炉中余火的微光,慢慢地说出了迟来的回答,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不存在的何人:

“要让他先成为人,才能如我们般爱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