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空间壁半透明的边缘,他看到了黑之十二号转身离开的背影,被这一击阻止的自己注定无法阻止能改变重力,只要想连音速都能轻松超越的「保尔」。
而接下来——他也不再会是我的「保尔」了。
心脏如坠冰窟般颤动着,而「兰波」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的离去,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离阿尔卑斯山太近了吗,真冷啊。
本该是由我直接将「保尔」带回特战局,本该如此……本该如此才对!
在入住旅馆后的第二天,复命回来的“回鹘”带来了联系上级的特殊号码,本以为是让为了看守黑之十二号不方便离开的自己对任务进行汇报,结果上级的话语让「兰波」愣怔在原地:
“……总之,就是这样。黑之十二号的管理权现在移交军方,相对应的,原型的所有权则归于局里下属的研究所。
现在开始立刻押运黑之十二号前往与意大利战争的前线,在我们开始超越者量产前,就通过牧神遗留的操控方式,先对黑之十二号进行试点使用。
通灵者,你的任务是随行护送押运部队,确保黑之十二号万无一失地完成移交。”
移交军方——押运前线——试点使用——
提炼而出的词语在谍报员的耳边轰鸣,维持着拿着话筒的姿势,「兰波」低声的回道:
“我明白了。”
最糟糕的设想还是发生了啊,确实这样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兰波敲开了隔壁的房间。
“请进——”今天的“回鹘”前辈是貌美的法国女郎,如一阵风般几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间:“怎么样,通灵者,接下来我可是超有空的,我们去喝几杯去好好庆祝吧,哎呀,我先化个妆——”
本来还立在门口叽叽喳喳的“回鹘”,下一秒就丝滑地溜到梳妆台前。
“真是遗憾啊,我们的庆功酒恐怕得等下一次啦,前辈。”黑发的少年腼腆的笑着,让人意识到他也只是个16岁的孩子,“有新的任务,马上就要出发。”
“啊——?什么——??高层那群扒皮鬼,连一天都不给你休吗?!等我回巴黎我就去工会投诉他们……”刚准备描眉的“回鹘”一巴掌将眉笔拍在桌上,柳眉倒竖。
又是好一会,「兰波」才摆脱了义愤填膺的前辈,在房间的话机上拨下了熟悉的号码,规律的长音一声接过一声,谍报员耐心的等待着。
咯嚓——
“是有什么事吗,通灵者。马上就要执行任务的话,不好好休息调整可不行。”
“波德莱尔老师……黑之十二号,那个孩子——”
“很遗憾,魏尔伦……没有人想看到孩子上战场;你也一样……是不该上战场的年纪。但是——一切为了法国,我的学生。”
“一切为了法国,我当然明白……我们都曾发誓保护深爱的祖国,老师。但是,只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实验体,是不会明白我们的爱的,老师,这样使用它只会带来灾难。”
……
和老师通完了话,又和押运负责人庞德上尉核实了出发地点时间,「兰波」抬眼看了看柜子上的钟表,指针恪尽职守地一格格转动着,精准着,始终不变。
呼——距离出发还有三个小时。一切都安排就绪了!没有任何遗漏,我得赶紧睡一会。
「兰波」坐回床边的躺椅闭上了眼。
亚空间浅淡的金光被压制到了最弱,没有开灯的房间黑沉沉的,完美的谍报员终于摘下了平静无波的面具,在黑暗中痛苦地捂住了脸:
从始至终,保尔对于所有人,都只是兵器,而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