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外界仍是深沉的黑色，黑之十二号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不过也不重要，因为还没有杀死那家伙。

实验体尝试动了动手脚，粘稠又沉重的感觉传来，漂浮着的他缓缓活动了几下：

纯然的漆黑，如同在羊水中一般安心，是诞生时的“胎液”啊。

自他的意识诞生于这黑暗中，身体还在磨合容纳特异点时，被控制着开启“门扉”感到剧痛时，在被不断输入知识头痛欲裂时，他都在这里。

多么安心，容纳了自己的一切，将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诞生的黑之十二号藏于其中，就像他从未被制造出来一样……

不过很可惜，自从黑之十二号被确认完成、身体足以接触外界后，他的培养仓中就换成了浅绿的营养液，他还是“出生”了，作为唯一的成品。

然后就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带离实验室，然后在某处完全失去意识，再在狂乱的血色和被摧毁殆尽的废墟中醒来。

外面很讨厌，绿色也很讨厌。

还是有点难受，不过在这漆黑中，很安心。男孩又闭上了眼：

还想见到，「龙」（我）。「龙」眼中的外面也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美丽，又辽阔。

“十二号意识恢复了吗，助手。”

“是的，牧神大人。”

“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监测液啊，十二号。明明一旦感觉没有限制指令就会尝试破坏培养仓。”

黑色的培养仓仍安静着，实验体又睡着了。

……

看着回来后从黑之十二号身上持续三天来收集到的数据，牧神皱起了眉：

实验不能说完全无效，但是将完全解放作为杀手锏只能说是没有下文了，特异点和它认可的“人格式”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了。

黑之十二号，人造超越者的运作原理，说到底就是通过矛盾的特殊异能制造出能量无限的“特异点”，然后以足够逼真的“人格式”覆盖“特异点”，直到让特异点信以为“人”，最终生成足以达到超越者层次的强大异能者。

因此所谓的开门，说到底就是依靠特异点对于“人格式”是否为人的判定，来打开通往特异点的缝隙。

降低人性，提升兽性，越过作为人的限制而走向特异点的非人，以提高异能输出幅度。在将门扉推开缝隙这一阶段，对于人格式和【肉】【体】有一定压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而完全开门则为将兽性彻底放大，人性微弱，因而人格式失去自动恢复、关闭门扉的能力，给特异点传递错误信号，从而激发特异点自动外溢，近乎本能的保护自己对应的“人”。

完全解放则是不可逆的对人格式下达崩坏指令，一旦抵达这个地步，等待人格式的就是彻底的消失，而留下失去约束的特异点不断破坏直至能量终结。

当然，说着容易。

“人格式”这种东西，归根到底也就是“2383行”代码，让“特异点”相信它是人并最终形成稳定表现异能的难度可不低。

同时如何承载强大的异能也是一个问题，就算有诞生特异点的原型作为参考，想要制作足以承载特异点的躯壳也是一大技术难关。

一到十二号，不过是强度测定足够的躯壳，而连门槛都没有达到的无编码“废料”和被证实废弃的代码，男人连统计的兴趣都没有。

可能这个跟随了自己三年多的助手知道，不过也就是一部分。

瞥了一眼在日常记录册上奋笔疾书的助手，牧神又将视线移回手中的报告。

这一次针对D82基地的行动中，牧神的实验项目是：

对“人格式”一条特定指令进行崩坏，欺骗特异点进行完全解放，同时确定此指令是否为欺骗特异点的关键指令。

这条指令理论上不够关键，就算彻底被删除，理论上只要底层的控制指令响应还在，就算人格式轻微损坏，也不至于让黑之十二号彻底报废，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才对……

以每隔几十秒就会翻页的速度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报告，牧神越看越快，依靠这份数据，足以对此次实验结果做出判断了：

经过此次实验，可以断定在黑之十二号的身上已经无法再进行“人格式”代码层次的尝试了。

在D82基地的完全解放后，那条崩坏的代码疑似被特异点外溢的数据填补，现在已经无法读取，而原本完好无损的控制指令响应，这条被写入“人格式”底层的代码，居然在此次实验中被特异点外溢的数据进行局部篡改！

这意味着，再进行此类尝试的话，一旦控制指令被完全覆盖，牧神能不能牵住黑之十二号的缰绳，继续放牧手中的“神明”，那可就说不定了。

难怪那个时候，同时三个最高停止指令才强制停止魔龙的反应，自己原本以为只是当时爆发的能量层级过高，看来也有底层控制指令效力减弱的缘故。

可是明明崩坏的指令不是这一段……

或许可以依此判断特异点保护“人格式”的本能超出预计，不仅补完了崩坏的那条，还能意识到真正让“人格式”损坏的源头在哪里？

不行，只是一次的数据无法论证这个结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