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那天夜里,迷迷糊糊,黄薇忽然就忘记了她和程嘉云已经离了婚这件事。”
——《后记》
1.
黄薇没有给程嘉云回答的机会,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客厅里。
她慌乱地跑回了房间,漆黑笼罩着她,喉间的药片像是还卡在那里,酸涩得直要勾出她的眼泪来。
结婚两年,程嘉云几乎从来不会反对她的任何意见,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赞成一件事。不论她说什么,她都会说好。哪家餐厅吃饭说好,去看电影说好,买衣服也说好,到后来,她提出离婚,她也说好。
又或许不是赞成,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所以不论怎么样的决定,只是与她无关。
可现在,她居然来对她说不同意。
她凭什么不同意,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她一句不同意,一束玫瑰花,她就得感激涕零地回头,感恩戴德兴高采烈地给她生孩子?
做她的鬼春秋大梦去吧!
黄薇气得掉眼泪,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志气,抬手就用力地将眼泪抹去。
她不该躲在房间里,此时此刻,她就应该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臭骂她一顿!
黄薇深吸了口气,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灯。
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她揾了揾冰凉的脸,转身走向浴室。
客厅里,程嘉云还垂眸站在那里,心情实在是糟糕。
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了这样,明明白天一整天,她设想了今晚几千几万种她们温馨的相处方式。为了那些温馨画面,她还特意破天荒地跑去买玫瑰花。
想想她真是昏了头了,在离婚后送人花,确实是叫人讨厌。
可眼下还有个难题。
她的衣服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卧室,沙发上空空如也,只有两个抱枕,连条毯子也没有……
这会要是再去敲她的房门,她只怕会被骂得狗血喷头吧。
程嘉云站在阳台上吹风,夏日夜晚,风吹过来,倒叫她平静下来。
平静地想她和黄薇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究竟什么才是婚姻。
是啊,离婚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她爱黄薇。
那里仿佛早有了一个答案,她觉得理所应当的答案,可却从未宣之于口,也未宣之于心过。那像天平里用布包藏起来的一块无法撼动的砝码,没有人动过,也从不见天日,可忽然有一天,天平倾斜了,她才知道,那块包起来的砝码,究竟是什么。
她爱黄薇,却从来不告诉自己,也不告诉黄薇。
却又妄想黄薇明白,且坚定不移地信任它。
无理取闹的人,是她,不是么。
程嘉云闭上眼睛,撑起两只手掌扶住额,忽然就那么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她爱黄薇,她不想和她离婚,她也想要那两个未出世的小宝宝们。
可现在,全都失去了……
2.
一直到半夜,程嘉云也没有等到房间里的人再出来。
快十二点的时候,程嘉云转头忽然看见旁边阳台通卧室的移门没有关紧。她怔愣了下,盯着那一点空隙,足足有三分多钟。
当初装修的时候,为了从房间到阳台方便,硬是在卧室南面装了一扇移门。
所以卧房的门,一边通客厅,这边的移门,就通阳台。
程嘉云犹豫了直有半个小时,一边担心黄薇没有睡着,一边又直觉这样不好。
最后想到明天还要去学校,她没法不换衣服。于是,一番犹豫之下,终于做了决定。
房间里关了灯,窗帘也拉上了。程嘉云站在那移门后,用手指头掰着,一点一点往里移,直到够过一个人的宽度才停下来。
又怕黄薇没睡着,这么着万一吓着她。她现在是不太能受惊。
于是,程嘉云蹲下来,往里伸了半个头,看见房间里床上背朝外的人。
被子耷拉着一大半在地上,就抱着夹了个枕头,睡衣下,腰窝里凹陷下去一大块,是勾人的弧度。
还是一样爱蹬被子,大概也是孕妇体温偏高的缘故。
程嘉云确认黄薇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进了房间。
她蹑手蹑脚,循着记忆找到壁橱,将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因为实在太暗看不清楚,只凭着手感大致分辨是哪一件。大概找了近十几分钟,她才将衣服全都找出来,抱在怀里。
没什么想头,抱着衣服就要出去。
谁知刚走到床尾,就听见一声略带着气的声音:“程嘉云!”
程嘉云惊了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抿住唇瓣,准备解释:“我,我不……”
“程嘉云,你是混蛋……程嘉云……”
程嘉云怔愣了下,瞧瞧回头看床上的人,半天也没有动弹,嘴里就念叨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话,她恍惚了半晌,才发现,黄薇在说梦话。
程嘉云失笑,紧绷的两肩一下松下来。
连睡觉也不忘骂她……她是不是该认为,黄薇对她,还是有惦念的对不对?
借着缝隙里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