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1 / 2)

薛秉舟看着奚昭。

从她的瞳仁间,他模糊望见一张熟悉的脸。

寻常人常以镜观己。

借着镜子看清自己的身量、五官,乃至每一处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地方,又或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他却是从兄长的面庞窥见自己的模样。

有一段时日,他和兄长整日都待在镜子前,仔细对比着两人的脸,试图从中揪出差异。

若找到了,下回被人认错时,便能借由那一点差别揶揄对方的粗疏。

是兄长提出了拿铜镜辨别差异的想法,他万分不解,问兄长为何。

他到现在都记得,兄长以分外夸张的神情看着他:“为何?秉舟,这世界上哪有完全一样的人。而且若总是被旁人认错弄混,你难道就不会在意么?”

但他却不以为意。

在他心底,与兄长一般无二,便意味着他俩拥有着旁人难及的关联,甚而连血缘都难以比及。

若真寻着了差异,这份关联反倒会裂开微弱的缝隙。

由是,他以无法言说的漠然心态,看着兄长拿来了一面镜子。

可无论他们如何比照,两张脸庞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没有差异。

无论是眉毛的疏密,眼尾上挑的弧度,还是耳垂上的小痣,竟寻不着丝毫区别。

若非平时的言行截然相反,恐连他们自己都没法区分。

兄长叹气:“要不然,咱俩拿墨笔画个什么记号?”

“用不着。”他将铜镜扣下,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或许父母在用血脉精气蕴养他们时,付出的心血与爱意别无二致,所以才能蕴生出毫无差异的双生子。

那便合该如此。

如穿过树林的风、河中奔腾的流水,拥有着天然的、密不可分的关联。

可眼下,他却试图从那模糊、窄小的映像中,寻找着右颊上的浅浅伤痕。

他仔细斟酌过。

伤痕不算深,不至于令人厌嫌或害怕。

但也没浅到会让人忽视。

这一点细微的印记,足以让旁人分辨出他二人——哪怕是兄长有意学着他沉默寡言的时候。

也足以抚平那因与兄长生着同一张脸而陡起的烦意。

暖香片融化后,那股清浅香气变得浓郁明显许多。

哪怕与他离得不算近,奚昭也闻见了甜香。

指腹所压处渐渐变得暖和,又陡生出一丝微弱的痛痒——是他在轻咬。

奚昭刚想收回手,便看见他探出点舌,将那指腹上沾着的暖香片一点点仔细拭净。

没来由的,她问了句:“什么味道?”

“糖水般。”薛秉舟松开她的手,俯身。他显然还不习惯做这等子诱哄的事,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也说得磕磕绊绊,“若好奇,可以,尝尝。”

奚昭便试探性地啄吻了下他的唇。()

他形容得并不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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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暖香片尝着的确有股甜香,但与糖水截然不同。

要清爽许多,类似于果香。

她抿了下唇,道:“不是说鬼魄都尝不出味道么?”

之前月问星吃糕点就是这样。

他俩虽是不一样的鬼,但多数事上应该大差不差。

“嗯。”薛秉舟垂下眼帘,“卖这物的老板说,味甜如糖。”

“是有些甜味,不过尝着跟果子差不多。”

“可会冷?”

奚昭摇头。

薛秉舟便又俯了身,开始学着她的样子落下吻。

他吻得密而轻,仿佛这样简单的触碰就足以拉近他二人的距离。

奚昭一时没忍住笑,往后推开些:“你是啄木鸟不成?”

因着没有呼吸,薛秉舟看起来分外平静,仅有耳朵像被揉捏过般,泛着浅红。

他如实道:“只是觉得新奇。”

好似连心脏都能被牵引着跳动起来。

他抬手抚在心口。

内里却一片平寂。

垂下手后,他转而搂在她身后,又俯身含吻住她。

这回变得绵长许多,偶尔伴以轻吮。

那点清香被推来换去,渐渐地,奚昭听见自己的呼吸短促了些。

也仅能听见她的声音。

拥着她的薛秉舟自始至终都十分沉默,听不见呼吸,也无气息。

这样古怪的异感使她睁开了眼,以此确定身前人确然为真。

但刚睁开,就对上了白黑分明的瞳仁。

那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压着些混乱的迷离。

见她睁眼,薛秉舟似有误解。

他稍松开了点儿,抬起泛着红的面颊。

“我学了些,”他稍顿,下垂的眼睫遮掩住情绪,“阴阳术。”

他尽量挑了个委婉的说辞。

知晓那蛇妖与她的关系后,他便对此事上了心,更想知道那蛇妖到底修了何等秘术。

奚昭问:“什么阴阳术?”

薛秉舟没作声,而是抱起她,使她坐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