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束手无策,眼下前厅乱作一团,小阁老大发雷霆,嚷着要把随侍的妈妈侍女乱棍打死。”
话音未落,严云瑶听得幼妹与仆妇皆命在旦夕,心中一急,顿而起身奔去。
已至前厅,果见一团人层层簇簇将中间围住,不断传来女子的哭声和男人的斥责,甚至还不缺多人的幸灾乐祸。
如今严家势大如日中天,严世蕃平日行事乖张,早惹得多人仇恨,现今其幼女遭此大祸,竟惹得众人心生上天有眼之叹。
“妹妹——”严云瑶须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身边仆妇们更是惊惶跪地,朝着上首的严世蕃乞饶。
“你们哭有甚么用?”手握重柄的权臣不耐烦而挥袖,“能救我女儿么?”
怒声甫出,愈发如火上浇了油,令仆妇下人们泣得厉害。
“请让小女一试。”
此时,一声坚定女音骤然传出,在乱成一片的吵嚷中愈发清晰明亮。
严世蕃惊异望去,却见是顾家女儿顾清稚。
对这个顾氏少女,他虽记不清其脸容,但亦知晓此乃自幼于徐阶膝下长大的宝贝外孙女,虽是丧父,但徐阶待其极为疼爱,自己出于与徐家结盟的缘故为次子严绍庭求娶清稚,这老头思了大半年才首肯,很是舍不得。
只是这般贵族娇娇女,何以冒风险胆大至此?
一旁的徐阶见外孙女如此妄为,揽下这无人敢担的烂摊子,纵是平日再和颜悦色,此刻也忍不住拉下脸,刹那喝道:“小蹄子作甚?凭你也敢班门弄斧?”一面便欲遣人来赶。
严世蕃却不顾徐阶脸色有异,诧异问道:“顾姑娘真有自信否?”
“请小阁老放心。”顾清稚沉稳欠身。
严世蕃不由得转动手间玉串,瞧她虽稚嫩,但现下宫中太医还在奔赴来的路上,怕是等赶到之时,自家女儿早已一命呜呼。
不如先信这才及笄不久的闺阁少女一回。
略略颔首,清稚见得了首肯,忙挤进人群中,打量了眼躺在椅凳上的可怜小丫头。
见她满脸痛苦,小手紧紧握其脖颈,不由得心生恻隐,却见身边婢女不住拍打其背部,出声制止:“不可如此。”
“小姐可是被异物卡了喉咙?”
见小姑娘喘着气点头,她便一面上前,立于小姑娘的后侧,一面双臂绕住她腰部。
随后一手捏成拳状,拇指一侧放于腹部,另一只手抓拳向上迫着小姑娘的腹部,众人皆不明所以,只看她沉默地重复这个动作,半晌时光过去,于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那异物竟出了口中。
众人瞧去,却是一枚小小核桃。
伴随着核桃排出,小姑娘终于得以畅快呼吸,不多时面色便转了正常,严世蕃的脸庞也恢复了平和。
众人顿时爆发出称赞叫好声,徐阶虽是觉得脸疼,但也不禁捋须。
然心中后怕未消,这严小姐转危为安了还好,若是真出了差错,外孙女还不知要惹出怎样大祸。
“这姑娘倒是出人意料。”适才横眉冷对严绍庭行为的绯衣男子不吝夸赞,“小小年纪医术高明,看来徐阁老教导有方,不愧为书香门第。”
“原是徐阁老家外孙。”雪青男子微笑。
这时,顾清稚恰巧抬首,有意无意遇上他注视的眸光。
她瞳孔中似闪烁了一瞬,泛出别样的神色,但须臾又隐去,再次望向严家幼女。
小姑娘已恢复了正常,正用嫩生生的奶音道谢:“多谢姐姐相救,云绮以后一定报答你。”
“你这个小娃娃能送人家什么好东西?”严世蕃大乐,朝小厮抬了抬手,“去,回家里的库房挑两双番邦的羊脂玉送去给顾姑娘。”
纵是羊脂玉价值贵重,但也属于人情往来之范围,因此徐阶只虚虚客气两句,便令清稚收下了。
清稚也不推辞,坦然拜谢。
这场风波过去,合府又重入那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如同适才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看不出来,清稚平日总是乐乐呵呵的,还懂这么多医术呢。”几位姑娘坐定,严云瑶感慨。
“毕竟是顾大名医的曾孙女,可是有家学渊源的。”
陆娴说的正是清稚的曾祖父,曾经的御前名医顾定芳。
顾清稚不甚在意地摇首:“我若能习得曾父医术之十分之一,早就入宫为女医了。”
严云瑶眼中发亮,似是忆起了什么,扯住她的袖口:“清稚倒真适合做个女医!只怕宫中那些太医皆不如你,上回我伤了风,你不是下了一帖药我便痊愈了么?”
“是呀。”陆姀道,“听闻那女郎中谈允贤近日正在京中,你不如去拜师精进医术,若是进宫当差,将来封个诰命岂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谈允贤?”顾清稚惊呼一声,直接忽略其后甚么诰命,“我认得她!”
陆姀诧异:“她可是最近才来京,你如何认得?”
顾清稚这才反应过来,自然不可能说漏嘴是在未来看过她的记载,并且知道其为古代四大女名医之一。
她讪讪:“适才说错了,是听过她老人家的名姓。”
不过能亲眼见到这位流芳后世的大女医谈允贤,着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