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后第2天(2 / 2)

看他一仰脖便将整碗绿豆汤尽数倒进喉咙里,便笑道:“好啦,解解渴便去换身衣裳吧,待会儿风一扑当心着凉。”

胖娃搁下碗去了,贺兰山独自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他方才一直没说,但折腾这么久,贺兰山已经轻微中暑了。他头有些晕,便歪着身子往树上一靠,闭上眼缓缓精神。

贺兰山有时会想,他大概是金枝玉叶的身体却错投了苦命的胎,像他这样热到中暑也一滴汗都流不出来的身子,在夏日稍有劳作就苦不堪言,如果不是侥幸做了十六爷的书童,他恐怕真要活不下去了。

思及此,贺兰山不由得轻声叹息。

再睁开眼时,贺兰山已然将所有惆怅的情绪尽数泯去,他一口气喝干绿豆汤,扶着树站了起来。他回到自己房中,用钥匙打开床头的小盒子,里头是他攒下来的钱。

他这种卖身的下人是没有月例银子的,但十六爷有时会随手赏点金银细软,贺兰山也无处可花,全都锁起来妥善放好。

揣了些钱在怀里,贺兰山去和胖娃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出门。

他来到最近的一家药铺,管那里的大夫要了一副避子汤。

等药配好的时间,贺兰山坐在药铺的板凳上出神。他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了,既然闻于野不准备要他,贺兰山即便得了十六爷的恩典,允许他离开王府恢复自由,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独自养活一个孩子——他连自己都未必能保全。何况......

贺兰山攥着小腹处的衣裳。

何况闻于野一旦知道,要么夺走孩子,要么根本不让贺兰山生下它。无论哪种,都会让贺兰山痛苦万分。

比起那样,还不如由贺兰山自己来做决定。好歹,他还能体体面面的。

贺兰山拎着药包出来,失魂落魄地回府。

回府时已是黄昏了,贺兰山抓紧时间去厨房煎药。他问过大夫,这药在房事后一天内服下效果最好,要是拖得久了,就未必有用了。

厨房的烧火丫鬟见他来借药罐子和炉子,好奇问道:“你病了吗?”

贺兰山神色如常,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吗,这不能出汗的怪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今儿得了一个新方子,便吃来试试。”

其他人现在还都以为贺兰山很快就要成为王爷的侧室,对他也就格外优待。丫鬟们不疑有他,把地方腾给了贺兰山。

贺兰山搬个小凳子过来,自己扇火煎药。他并未发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他。

*

次日,贺兰山入宫拜见皇后与十六爷的养母淑妃,回禀有关试婚之事。

十六爷的生母在他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之后皇上便将十六爷交给没有子嗣的淑妃抚养。淑妃对十六爷还算是视如己出,但她“以夫为天”的教育理念与一向离经叛道的十六爷格格不入。每每说起这个,十六爷总是惹她生气。

今日也是如此,在贺兰山将试婚的情况禀报过之后,淑妃又开始给十六爷灌输婚后要改改脾气、遵从夫君心意之类的陈词滥调。十六爷一说起婚事就心烦,忍不住顶撞了几句,这让淑妃十分恼怒。

于是,她看向下站的贺兰山,肃容道:“贺兰山!主子有错,你作为书童,就要替主子受罚。你即刻出去,跪在殿外日头底下,本宫不发话,你便不得起身!”

书童替主子受罚的确是分内之事,即便是十六爷也不好维护贺兰山,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跪在烈日之下。

少顷,十六爷终于坐不住了,他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起身道:“母妃,儿臣知错了,您就让贺兰山起来吧,他身体......”

他本想说贺兰山身体特殊,实在受不得暑热,但不成想淑妃却紧接着道:“宣儿!你是太好性了,纵得自己身边这些下人一个个都长了气焰,胆敢以下犯上了,你却还蒙在鼓里!”

十六爷尚一头雾水,淑妃已纤手一指贺兰山,冷然道:“你道母妃为何责罚他?母妃可是得了切实的证据,这贺兰山去摄政王府试婚回来,居然就喝起了安胎药!”

十六爷懵在原地,淑妃已然行至殿门口,居高临下逼视着贺兰山,道:“本宫问你,在王府试婚前的那碗避子汤,你是喝了,还是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