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 瑞雅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没有神像的昏暗教堂里。
四周的玻璃彩窗在岁月的侵蚀下失去了原有的色彩,细碎的宛如蛛网般的裂纹爬满了它们的表面,有几块还和穹顶一样不知所踪, 夹杂着雨点的风从那些缺口钻进来,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身体。
动了动手指,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 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将那些属于秋日的寒气慢慢渗入血液。
“阿秋!”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飞快离开冰冷且遍布污泥的地面, 抱着胳膊躲到一个四周墙壁较为完整的角落里。
从这儿抬眼一直望去, 正好可以看到教堂紧锁的大门, 雨水没有腐蚀掉上面的锁扣和锁环,更没有给那两块有着漂亮纹理的木头造成什么伤害, 它们的状态看上去好极了,就像才被人换过或是精心地保养过。
瑞雅觉得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如果那扇门和教堂的其他地方一样腐朽破败,起码她还可以幻想一下马赛克怪物抓住自己后很快就对手中的猎物失去了兴趣,从而将她随意丢弃在了路上的某座废弃建筑中;现在嘛……目光瞥到从圆环中穿过的锁链和挂在上面的铜色大锁,她后背一阵发毛,隐隐觉得这里除了她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在心底叹了口气, 又为自己的悲惨遭遇点了个蜡,她虽然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一点超自然现象和幻想生物的事实,但当那堆小方块从自己的眼前升起、旋转、组合成一个仿佛蝙蝠,又仿佛由多种生物融成的, 超出人类认知的怪异物种。
发散思维幻想了一下那玩意可能的形状, 瑞雅的后背又冷了几分, 果断地选择还是让马赛克长存心中。
外面的雨幕构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一直维持着一种姿势还盯着一个地方的她很快就感到了困倦,但又顾忌着教堂里可能存在的“敌人”不敢入睡。
就这样和蔓延过眼球的困意争斗了许久,一声不大不小的“咔嚓”重新让她变得清醒。
因为教堂又大又空旷,那个声音在四面的墙壁碰撞着,弹出了无数的回音,令她一时无法判断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继续向身后的墙面靠近着,瑞雅捡起了脚边的一块木板——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就算双方实力看上去差距很大,她也要先给对方一板子。
不,不能输了气势!见识一下唯物主义战士的力量吧,将不科学的家伙通通打爆!
热血沸腾,浑身翻涌着对战斗的渴望,肾上激素的加速分泌不仅让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也让她的眼睛微微发红,远远看去仿佛怪物二号。
怀着一决生死的雄心和眼前的空气僵持许久,昏暗的教堂内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对方一定是想和她打心理战。瑞雅如是想道,直到哗啦啦的雨声中又传来了“咔嚓”。
这次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似乎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于是缩小了搜寻范围,眼睛仔细地地巡视着周围,不肯放过任何一块黑暗,身体则仍旧紧贴着可靠的墙面。
不管对方究竟躲在哪里……自己的身后肯定是安全的!瑞雅信誓旦旦地想道,不料下一秒,两个黑乎乎的,打满马赛克的,隐约有点锋利的东西就抱住了她的腰。
“你真主动,”从墙壁中显形的暗夜猎手说,用着她能听懂的人类语言,老伦敦米字旗的正宗英语:“看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我的——”木板招呼在了祂的头部下方,区区凡物自然不可能伤害到一个强大的外神化身,火焰般的力量将其摧毁干净,化为湮粉,撒了女孩一脸。
望着近在咫尺的洒满木屑的脸,祂继续说完了刚才的话:“我的新娘。”
“噗!”被脸上的东西呛得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气流从口腔和鼻腔喷出,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颗粒吹到空中,一些沾到了某个屑的身上,一些漂浮在他们的身边,下着一场很破坏气氛的木头雨。
“对,对不起!咳咳咳。”一开口,新鲜的、和雨水一样潮湿的空气就钻入了口中,刺激着喉咙处的扁桃体,并连带着引发鼻腔中的异动。
又是几个喷嚏,瑞雅打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觉得腰上一松,对方的利爪松开了她。
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三个火苗似的光点瞬间变得远了许多,她一边擦着眼前的雾气,一边比较着自己与祂的身高差距,然后得出了对方也许一个巴掌就能扇死自己的悲惨事实。
都穿越这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匹配给她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怎么都是这种体型强壮手脚很多还会使用魔法的。
“你,”暗夜猎手将空气里的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销毁,语气说不上开心却也不算高兴:“你果然很有意思。”
祂说着就向女孩凑近了些,脖子弯折成看着都疼的弧度,蝙蝠般的三角脸上,三只非常规的眼睛滴溜溜地审视着身前的人类,然后就被几块碎石精准地砸中。
有点忐忑地将藏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