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是个干事利落的,叫上路子野,急奔医院。
老周已经签了放弃临终抢救知情同意书,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很危险。
路子野头发都没擦,拿起手机往外赶。
两人抵达医院时,老周怔怔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整个人躲进阴影,不知在想什么。
琴姐刚想开口,老周却提前出了声。
“我刚才看见阿苑了,真像啊。”
听到这话,琴姐很诧异,与路子野对视一眼。
老周无奈一笑,“谢谢你们,也辛苦你们,找到一个那么像她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那句话,请尊重我的选择。”
琴姐没纠结假阿苑的事,而是直言相告:
“如果我说阿苑小姐很有可能并未溺水身亡,您还打算继续放弃抢救吗?”
“倘若如此,我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老周并未像琴姐想象中那样,惊喜万分或者激动难耐,相反,他的情绪很平静。
难为两个小姑娘为他忙里忙外,想尽各种办法刺激他继续活下去。
可他活了大半辈子,真的已经够够了。
“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他还是这句话。
再没见过比老周更顽冥不化的老头,琴姐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自愿牺牲休息时间,熬夜研究资料,纯属自找没趣,人家还嫌你多事。
算了算了,别人一心求死,她做什么跟个坏人似的横加阻拦。
琴姐气得转身就想走。
路子野一把拉回琴姐,瞄了老周一眼,也不跟他对话,而是故意问琴姐:
“为什么说阿苑小姐没有溺水身亡?你快说说,我很好奇。”
琴姐领会路子野的意思,虽然生气,依然好脾气将自己发现的蹊跷详细讲出来。
“之前看资料阿苑小姐不是重点人物,所以对她的调查不多,只有只字片语,简单扫一眼根本没过心。”
“但如果聚焦在阿苑小姐溺水这件事情本身,我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阿苑小姐的亲生父亲是目击者,他曾强调过‘亲眼见到闺女落水’,不止一次。”
“不觉得奇怪吗?”
“你们换位思考,一般人哪会反复强调‘亲眼所见’?像是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随着琴姐一句一句抽丝剥茧的分析,老周原本注视着月光的眼神,慢慢落在琴姐身上。
渐渐的,一种出离愤怒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老周脸上显露出来。
“你的意思是,她爹杀了她?推她入水,然后撒谎说是她自己失足!?”
琴姐:“……”
“我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性。”她没将话说死,“据我个人推测,更可能是阿苑小姐并未落水,她父亲撒了谎。”
“为什么?”老周噌一下坐起来,“到底为什么?”
“不清楚,我还没来得及展开调查。”
琴姐摊手,这不是她平时的处事风格,手中完全没有证据,全凭脑子猜测。
但,时不待她,等她收集整理好资料,固执的老周早死一万遍了。
路子野见已经成功挑起老周情绪,不再多嘴,默默等在一边。
老周光脚下床,两眼一黑,差点摔地上,推开路子野打算搀扶自己的手,三两步快速走到琴姐面前,直勾勾盯着琴姐,双目眼白发红,抖着声音问:
“她、她真的……还活着?”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琴姐乘此追击,“就算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您还舍得死吗?”
老顽固没说话。
路子野顺势给他递台阶,“要是琴姐真找到阿苑小姐,您却呜呼走了,阴差阳错,倒真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不划算,阿苑小姐肯定也不能同意。”
她转身向护士站走去。
“我这就帮您去取消那份同意书。”
这回老周不再拒绝。
琴姐松了口气,“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帮您找到她。”
“只是人海茫茫,找人不易,您先同意手术,多给我争取点时间,别到时徒留遗憾。”
老周点头,不再抗拒手术,乖乖回床上躺好,侧过身,一边咬碎口中残留的水果糖,一边偷偷流下浊泪。
哪怕只让他看上一眼,看一眼真的阿苑,他就算立刻闭眼也能瞑目了。
琴姐不愧是搞情报出身的,第二天就带来不小的进展。
“我托人核查了当年阿苑小姐落水前后目击者的证词,其中除了阿苑小姐的父亲,其他人都说并未亲眼看见阿苑小姐落水,只听见声响。”
“阿苑小姐的父亲早已去世,没法核实证词。”
“但他临终前做了件很奇怪的事情,他给一个账户打了5万块钱。”
“我专门查了那个账户,发现这些年他一直陆陆续续在往里打钱。”
“你们猜,这个账户的户主是谁?”
老周拔下氧气面罩,紧张地问:“谁?”
琴姐一笑,“是阿苑小姐。”
老周激动得直哆嗦,眼看就要厥过去。
“病人请保持冷静,”前来推手术床的护士小姐姐将氧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