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教授谈笑着与宾客告别,林教授则问朝自己走来的儿子:“见到小宝了?”
丰成煜微一颔首:“是。”
林教授往他来的方向看去,眼神一亮,嘴角带出笑意,语言透着亲昵:“时间过得真快,像转眼就长大了似的。”
丰成煜便也顺着母亲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冷餐台旁的秦宝正好回头。
黑发往后梳起,青涩的面孔让他看上去仍稚气未脱,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隔着人群,他们的视线相撞,少年很快就别开了脸,像只高高昂起头颅的天鹅。
“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是早产,就只有这么点大……像个小糯米团子。”林教授比划着,“现在一表人才,活脱脱一个美人胚,把父母的优点全都继承了。”
丰成煜收回视线,并未回答母亲的话,手里握着酒杯,眼中情绪不明。
林教授观察他的神色,温和地说:“当然,现在都说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还是要听从内心,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丰教授转过来,接上他们的话题:“话又说回来,缘分天定,你们的契合度不低,不妨试着接触一下,也许两者有时候并不冲突。”
丰成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哎,现在谈这些还早。”丰教授不再多言,只道,“成煜,我们得和你二叔先去楼上,姑妈还在陪老爷子说话,你也过去罢。”
宴会到底人多,对丰家来说确实有些不便。
不过,对丰教授两口子其实影响不大,他们无非是学术研究搞多了,厌烦这些应酬场合,想要找地方躲躲清静。
丰成煜知晓父母心性,顺从道:“好。”
方才一抵达现场,丰成煜已跟着丰家众人先给秦老爷子拜过寿,因宾客络绎不绝,没有什么机会和老爷子聊天。
他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去球场、马场玩,是常常见到秦老爷子的,他记得自己还趴在秦老爷子背上摘过樱桃。
拜寿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丰成煜回去时,桌旁就剩下姑妈丰蕊安一行人。
“成煜啊,快来坐。”秦老爷子笑眯眯地招手,“刚才没来及和你多说两句话,让爷爷看看,你这两年在外面喝洋墨水,回来以后还习惯吧?”
刚一坐过去,就被老爷子握住了手。
老人手心干燥粗糙,却很暖。
丰成煜在老爷子旁边谦恭坐下,说:“在外面才是不习惯,毕竟自己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哪里都不能和家里相提并论。”
“说得好。”秦老爷子拍拍他的手背,“我们小宝那个孩子就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整天往外跑。”
说着,老爷子将他拉近些,悄悄道:“昨天就偷跑出国,去走猫步。一个人去的,没要谁帮忙,今天上午才赶回来,装得像模像样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丰成煜听了,倒是有点意外。
秦家家规森严,对于秦老爷子是如何鞭策儿子一步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不是没有耳闻,他自己也是出身于这样严苛的家庭。他的父母就算是“叛逆”了,但也只是醉心学术,没有从政。像秦宝这样的“叛逆”,在这种家庭是绝不容许出现的。
“哦,忘了跟你说,小宝那个走猫步,就是走模特步。”
秦老爷子怕他不懂,特意解释,兴致来了还特地叫人拿来手机。
“你看,这是他去年拍的杂志,那时候个子往一米八上窜了。”
老人把一张张照片翻给丰成煜看。
丰成煜看着,也礼貌地听着。
照片里的少年或浓妆,或淡妆,表情冷酷地站在T台上。聚光灯光环中,他是个行走的衣架子,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能感觉到那份独有的自信与松弛感。
比起宴会上的西装革履,更接近他奔向机车时的样子。
“这个……是他今年走那个什么秀的,人家品牌方还送了好多东西到家里来,看都看不懂。”
秦老爷子的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溺爱,偏偏还不赞成地哼了声。
“闯是闯出了点名堂,终究登不上大场面,还是得往正道走啊,天天抛头露面的算是怎么回事!”
丰蕊安听了他们的谈话,放下手中的茶杯,弯着唇道:“小宝这么小的年纪就愿意出去锻炼,是件好事。”
丰蕊安年近五十,穿着得体的套装,散发属于上位者的气质,不怒自威,以这个小会客区为中心的方圆五米内都仿佛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把嘈杂都隔绝开来。
作为女性Alpha,丰蕊安的政见一直偏向柔和,与她二哥丰元帅的铁血手腕截然不同,属于细雨润无声的。但她身上从来都不缺乏威严感,外界有很多人其实更怕她。
“趁着年轻多去见见世面,将来才能宠辱不惊。”丰蕊安语速慢,但抓耳朵,“年少时的积累是人一生中珍贵的财富。”
丰司长都这么说了,秦老爷子也卖她的面子,摆摆手道:“当年我们两个老头子行为鲁莽,思想腐朽,早早就把人生大事给他们定了。可惜现在阴阳两隔,就是想改,我也不能擅自单方面坏了承诺。所以啊,总觉得对那孩子有亏欠,从小就宝贝似的捧着,管教得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