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堕佛(2 / 2)

奉在北黎的本命灯。

佛王身上的守宫砂长在胸膛,佛王僧衣不可脱,自然不可能袒胸,无从证明自己身躯清白,索性直接从北黎请出了长明灯,保全体面也打得秦误措手不及。

短短不过十几日,净相就穿往北黎大齐一个来回,只怕机关算尽,时刻卡得正好,所谓北黎佛域再选圣子也是合并着一起诓他。

还能掐算好萧昶殒身御山崖底,远在他之前就将人救走,又伺机蛰伏,一并发作,逼得秦误退无可退。

好手段,好算计。

秦误却没气愤,连半点慌张也没有,冷静得犹如看客,他扬起唇角带笑,含情眼眸极为惑人,教人无从察觉放下他正在迫害他人,他甚至假惺惺道:“如此,殿下竟是无辜的了?”

“殿下清白仍在,救三皇子殿下于水火。

() ”

“果真是得道高僧,圣明如炬”

秦误看了老皇帝一眼,又回看净法,躬身行礼道:“奴才对殿下不敬,还望殿下见谅。”

净相还跪着身,看见秦误一副示好,他气不打一处来。

好奸诈的权阉,方才还要置净法于死地,现下却能软下身段示好,教人怒气无从发作。

净相气得脸色通红,瞪着秦误。

净法不为所动,却睁了眼,看了一眼秦误,才对上老皇帝,出言:“陛下,以为如何?”

老皇帝一朝被人驳了旨意,他自然不悦,秦误是他的心腹,秦误躬身道歉即是他承认错处,他的脸面下不来,心情郁结,然而他也不至于为了一时情绪失了分寸。

“罢了,朕乏了,回去休息。”

“是。”

秦误应道,目光却对上净法眼目,秦误似笑非笑,撕破脸面后再无伪装的谦卑,多了许多未名的情绪,张扬敌对。

净法同他对视,视线宁静,毫无波动。

一切都在他预谋之中。

秦误回眼,跟在老皇帝身边离开了。

……

第二日,老皇帝激动热切,起了大早,命合宫梳洗洒扫,后妃皇嗣皆跟在他身后迎接元昶。

事起仓促,无从准备迎接依仗,却也红绸铺路,歌舞升平,鸣钟作礼,老皇帝高坐金銮殿内,面色红润,苍老面容却有了祥和意味。

秦误居高临下眼看萧昶踏步而来,锦衣华袍,面目深邃俊美,头戴珠冕,天潢贵胄,通身气度,这才合该是元昶所配的身位,先前的官服压不住他的气势,皇子威仪,尊容华贵。

元昶必定是皇帝血脉无疑,他同老皇帝面容极为相似,只是更为年轻矫健,老皇帝年轻时也是身姿卓越,面如冠玉,名冠京城,然而因年轻时风流多情,多沾女色,虚耗其身,人到晚年一副衰败面貌。

元昶入殿,身后跟了人,先前被萧昶谋害而被猛兽冲撞致残的张玉同元昶一同进殿,他的另一侧还跟了宋渝,同他们觐见行礼。

秦误所站高台,冷眼看着他们无声无息地撕碎他的脸面。

净法同萧昶竟早已合谋,张玉也不过只是他们的棋子,起初被野兽扑倒致残,告老还乡,不过迷惑秦误,暗度陈仓,教他放松警惕,一步步入了如此局面。

秦误想到净法未受微竹迷惑,只怕当初教人意动的烈药也是假的。

秦误算计谋害他人种种,却未料有朝一日竟被算计至此,秦误冷笑,这人世想要杀他还并不容易。

元昶在正殿高台之下行礼,脊背挺直:“儿臣参见父皇。”

“我儿,你受苦了。”老皇帝怜惜亲子,隔着十二珠冕,眼光仁爱说:“多年不见,你竟已长成这幅面目了,英姿魁梧,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同朕梦中一模一样。”

秦误眼波游走,落在元昶身上满含嘲讽。

十几年不曾过问的孩子,今日再亲热也无从磨灭昔日薄情,何况先皇后之死老皇帝也掺了一手,元昶此人也不算是不可怜。

萧昶察觉秦误眼光,径直抬眼对望过去,他望着秦误,却对老皇帝说:“感念皇恩,儿臣得养父母照料,不曾流落街头。”

“想必是竭力教养。”老皇帝欣慰:“若是你母后泉下有知你已如此,也能放心了。”

老皇帝想起净相所言,又皱了眉,沉声问道:“佛王座下弟子曾说有人暗害与你,挑断你经脉,推你下悬崖,究竟是何人暗害于你?”

“朕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谋害皇子,罪无可赦。

元昶同秦误对视,良久无言。

老皇帝万万没料到自己口中罪大恶极之人就在自己身侧,并且尤得圣心,秦误胆大包天,谋害皇子还不止一次,此次处心积虑,恶毒至极。

元昶还记得年幼时,秦误就长了一张惑人皮相,他信任秦误,秦误同意要进宫陪他,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同秦误青梅竹马,陪伴在侧。

同他一齐回家探亲时,却被他亲手推下悬崖,那时他不过十岁。

“回父皇,是……”元昶抬眼看向秦误,秦误却正在好整以暇地看他,两个人无声对视,一如当初秦误围杀萧昶,秦误居高临下,他由下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