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有,我代他一并受罚……”宋乘渊又跪起了身体,俯首作揖。
净法指腹拨动佛珠,他道:“好。”
“多谢殿下。”宋乘渊磕了一个头,又问:
“殿下是否会保佑我大齐祥和安泰?消奸杀佞?”
净法声如古佛,说:“会。”
宋乘渊释怀,大笑着俯下身,额头贴在地上行送行的大礼:“老臣,心安。殿下慢走。”
净法转身离开,牢狱里火把暗淡下去,狱卒抱着刀仍旧再昏睡。
……
秦误没回宫中,现下不是能安眠的时候,他从天牢里出来上马车径直去了犀角巷,那里已经被重重官兵封锁住,进出都需登记上册,陈家更是里里外外被把守得犹如铁桶。
秦误马车在犀角巷停下时,天光正蒙蒙亮,微光闪烁,已经寅时了。
秦误还没下马,大理寺寺丞恭敬唤他:“九千岁。”
“嗯。”他巡视了一周,看到入门垂帘门口堆积的近十具奴仆尸体,面色如常,继续往里走,大理寺寺丞跟上,压低声响说:
“九千岁,这里没找到名单和账本。”
“嗯。”秦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陈忠是赵将军赵鹏下的人,虽然关系并不亲厚,但秦误不会放过丝毫可能。
当初赵鹏和秦误暗自较劲近两年,使了手段从花阳楼里撬出了一本名单和账本,上面名单是这些年来,秦误苦心经营的暗线,账本上则是他这么些年手里过得大笔流水,来迹不明,去处不可言说。
赵鹏本是想直接将他拿下,却被秦误反将一军,直接抄了底,以谋逆之名直接拔除了赵将军全族,趁他还没来得及和宋乘渊通气,直接呛了哑药,皇宫牢狱里都有秦误的人,宋乘渊一干人等完全无从接触,因此直到赵鹏被秘密送入花楼后都没能说出名单和账本。
不过秦误也没能从赵鹏手里套出账本名单的下落,他所能获知的即是名单账本必然会落入净法手里。
但他不信掘地三尺,这两样东西还能在他手里飞出去。
寺丞领他到了院中就离开了,秦误披着披风站在正院里,白墙黛瓦,绿林花景,然而鲜血遍地,横尸遍地,斑驳狰狞,他安然站在其中,衣袍整洁,容貌干净鲜活,格格不入又分外冷漠。
秦误巡视一圈,沉着视线发冷,捕快们已经在清理一具具尸体,担架来来去去,淋成了血路,尸体上的道口前窄后宽,刀刀毙命。
其实他未必不能留陈忠满门的性命,但是陈忠对赵鹏忠心耿耿,上奏求情的奏折字字珠玑,情真意切,教他,好生厌恶,尤其当年的事,陈忠手底下也不干净。
秦误缓步走到一株花木前,那株花木被鲜血沾染淋透,已然血迹斑斑,他失了神。
忽然有人开口:“一个活口都没留,真是心狠手辣。”
秦误回头,看向来人,双方都没惊讶,一个冷漠一个张扬。
“的确。”秦误看着一具具被抬出去的尸体,混不在意。
“属下大理寺司直萧昶。”萧昶走近,向秦误行礼,他穿了官服,五官深而健朗,官服上的兽图压不住他的气势,他不像个九品小官,反而像是微服私访的天潢贵胄。
官服是圆领的,没有护脖,露出的脖颈上还有几道伤痕,赫然是新挠出来的,秦误当日给他喂了药,花阳楼里的药没有虚的,吃了进去就分外难熬,秦误当日又脱身走了……
“寻了谁?”秦误伸手捏了捏染了血的青叶,还未干涸的血迹沾了他的指骨,他问:“看起来,萧公子昨夜可是活色生香……”
“自然不是九千岁。”萧昶笑。
“你在怪我?”秦误往一间敞开的里屋走,萧昶跟在他身后:“在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秦误笑,走到里屋,地上还沾着血,他直接解了披风,披风散下来,垂落在脚边,他笑。
“九千岁说我什么不敢,属下就什么不敢。”萧昶话锋一转,突然又问:“还是说,九千岁想让我怎么敢?”
“你很聪明。”秦误说。
秦误推倒他,萧昶丝毫没有抵抗,几乎是顺着他的手,任由他所为所动,他躺在地上,眼神灼灼地看着秦误。
“你当时是在想谁?”秦误居高临下。
“想我吗?”秦误脚下踩得是白玉镶底的宫鞋,上面勾了金线花样,缎面精致,像是闺阁中分外将就的名媛小姐。
“是不是想要将我蹂/躏殆尽,?”
“不敢吗?”秦误踩上他的胸膛,嗤笑:“我看你,敢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