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老了,一个两个的全都想着朕的位置。”
“都给朕杀了。”
“都给朕杀了。”
“是。”秦误仍旧应下,他弯腰要退出去。
老皇帝突然又出了声,语气冷静下来,透着无尽的怀念疲惫:“朕近来总梦到昶儿。”
“他说他还活着。”
“要是算算年纪,和你一般大了。”
“给朕翻遍大齐,朕也要找到他。”
“是。”秦误说:“奴才一定竭尽所能,搜寻三皇子殿下。”
老皇帝放心了,挥了挥手,让秦误退下。
秦误退下了,他回头看去,发现寝宫空荡。
净法已然离开了寝宫,正在外间写祈福袋。
净相跟在他身边,手里还揣着一本佛经,显然才讲完经。
老皇帝登基后手段狠厉,为人凉薄,蔑视百姓,却对北黎佛域十分信奉,圣子佛王刚来不久,一直被奉为座上宾,佛王每日都会被老皇帝召来,为他讲解经文,清心消罪。
秦误看见净法,上前行礼问安,净相站在净法一脸防备,然而目光却总不自觉地看向他的脸,看了一阵突然清醒后连忙又防备起来,嘴唇嗫嚅张合了几下,最后却始终没有说话。
“佛王殿下。”秦误说:“殿下在写福袋,不知可否赠我一只?也好教奴才也沾沾喜气,好添个福气?”
“这所谓福气,需得是经年福泽,日积月累,倘若为人作恶,只怕要了福气,反而无福消受。”
净相很排斥秦误。
秦误却笑:“奴才听闻神佛皆博爱,纵是死囚恶徒也愿意一并照拂,难道轮到奴才,就不博爱了吗?”
“你!”
“为善作福,你想要福气,不必记挂这种虚事。”净法拿着福袋,手骨处还有朱砂,修长如竹
“殿下以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净法说:“善恶终有法纪纲伦。”
“为善积福即可。”
秦误笑:“所以,奴才从来一心向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秦误说:“奴才只希望上天垂怜,日后投胎好落个富裕人家,衣食不愁,娶妻生子,也不必挨了一刀子进宫孤苦一生了。”
“……”净法沉默了片刻,佛珠拨动,视线淡泊,他说:“你明白就好。”
净法写完最后一只福袋,一并给了宫人,就走了,秦误到底还是没要到福袋。
净法走后,他吩咐宫人:“好生照料陛下,去请宫里的年轻美人来陪陛下,别叫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是。”
“九千岁,宋乘渊在狱中吵闹着要见陛下一面。”宫人压低声音,问:“要不要……”
“不用。”秦误说:“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开路,我要去见他。”
“是。”
正是深夜,黑暗如浓雾,秦误从马车上下来,秦误体寒,夜深露重就怕冷,系了披风走下来,长身玉立,面色如画,一队下人打折着灯笼开路,走到天牢门口,值夜的狱卒还在打瞌睡,听见声响连忙抱了刀,看到秦误,又立刻跪了下来:“九千岁,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带我去见宋首辅。”
“是。”狱卒点了火把,往潮湿阴暗的牢狱里走。
牢狱不是个伺候人的地方,尤其关在这里的大多是死囚,司狱是秦误手下的人,忠心耿耿就是手底下爱捞油水,在牢狱里如鱼得水,死囚在囚牢里食不饱,穿不暖,深夜无灯,潮湿如水潭。
往日宋首辅何等风光,位极人臣,每月向宋府孝敬的流水极其可观,然而谁也不曾料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沦落到在囚牢里被克扣衣食,深夜无灯火的地步。
宋首辅已然被折磨透了,一把老骨头熬不住司狱专门练出来的手段,直接瘦成了一把枯柴,身上伤痕累重得没有一块好地方,衣衫褴褛,死寂地坐在牢笼里,被沉浸绝望的黑暗覆盖。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秦误,一夜之间就落到这样的地步。
他有从龙之功,又有无数功绩傍身,最后居然还是折损在一个阉党的三言两语间。
陛下当真糊涂到这种地步吗?他还在疑惑。
忽然,牢狱里渐传脚步声,火光大亮,宋乘渊眼目被火光照映,他眼睛迷糊着,看不清来人,下意识以为秦误不会前来,是陛下亲自下了大狱,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过去,贴着牢门哭泣不已:“陛下……陛下!”
他痛哭流涕,哀嚎认错:“臣,臣鬼迷心窍。”
“当初我儿为此谋利……我,我知道有错,但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大义灭亲啊!”如此说着,他思绪上了心头,半跪下来,低着头,说:“臣,臣已经知罪了!”
然而一道清朗声响,笑道:“宋首辅如此大礼,可叫我无福消受啊。”
宋乘渊抬头,火光照见,他才看清楚那张妖孽祸主的脸。
“是你?”
“你?你来干什么?”宋乘渊立刻强撑着站起了身体,对着秦误恨得胡子都发抖。
“看你多凄惨啊。”秦误笑,身上赤红金丝蟒袍衬得他容颜如玉:“昔日首辅落狱,样子狼狈得连条狗都不如,我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