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战船上的人也都纷纷涌上了甲板,凝眸远望。阑珊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心头一动。
她定睛细看,隐隐地却见那城池中依稀的确有人影穿梭,阑珊脱口而出:“江大哥,你细看好这城池地理的构造!”
江为功本来正目眩神迷,听了阑珊这句,来不及多想,忙凝神细瞧,一边拼命在心中记忆。
这会儿头顶的日影闪烁,那海市蜃楼的景致也开始变得模糊,就仿佛是一副雪景,给阳光照的正在缓缓融化。
又过了半刻钟,眼前的亭台楼阁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依然辽阔如许波光粼粼的海面。
阑珊拉着江为功回到船舱内,吩咐:“江大哥,把刚才所见画下来。”
江为功之前听她吩咐的时候就已经留心,这会儿便毫不迟疑,飞快地提笔在纸上把方才所记忆的城池景象画了出来。
阑珊则在他的对面,同样的提笔描绘,两个人写写画画的时候,姚升跟郑统领,飞雪等人在旁边定睛看着,姚升面露诧异之色,飞雪跟郑统领的反应却还平常。
等两个人都画完了后,各自把各自所画拿着放在一块对比,这次不等阑珊跟江为功开口,姚升说道:“你们两个画的好像……不过……”
两个人所画的都是一副城池楼阁图,因为仓促所见仓促所画,记忆力也有限,画出来的自然好看精致不到哪里去,可两幅画却大同小异。
唯一不一样的,是两幅画上那中间大街上的人。
江为功的街上,有才从旁边的店铺里走出来的,还有结伴往北而行的。
阑珊所画的大街,人却稀少了很多,零零散散在街尾有两三道影子。
姚升笑道:“其实我所见的也跟你们画的不一样,我看的时候人多的很,不过也是,那些人似乎在逛街,时刻变化,所以你们画的不一样也是有的。”
阑珊怔怔听着,道:“江大哥,这话中的中轴自然是这入城的大街了,除此之外你可能看出什么吗?”
江为功迟疑:“这个……”他皱眉把自己所画的那副图又看了一遍,思忖道:“这图好像没什么大碍,只有一点,风水似乎不佳,欠缺些生气,咦,你这幅图的风水气象跟我的又不同了。”
阑珊道:“《黄帝宅经》说,十二月生气在亥壬方,只两幅图上的生气却都偏了,但是你这一幅比我的生气更足。”
“我们所见的分明是一样的,怎么两幅图的生气会不同?”江为功一震道:“小舒,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阑珊凝眸道:“这里虽是海上,用不着陆地风水望气的说法,但是既然逢九跟蜃气有关,蜃为龙,这幅图的中轴所在又是龙脉,所以我想着其中一定启示着什么,也许就是找到三山仙岛的路。”
江为功震动道:“这图是朝北的,中轴龙脉自然是大吉之路,这么说只要我们也沿路朝北而去,应该就有希望?”
阑珊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跟我所画的图,以及姚大哥跟小叶所见的图上的人是时刻变化的,就像是生气的偏离,这预示着中轴龙脉不是随时都能找到,应该推算出生气最充足的时候。”
姚升对这一些一无所知,幸而工部有几个随行的堪舆师,大家同心戮力,用复杂的二十四山法,对应着那两幅图上细微的生气变化,到晚间戌时的时候才终于算到了中轴龙脉生气最佳的船行方位,时间却是在明日早上卯时过半。
是夜,落了帆停了锚,数艘战船原地围靠。
阑珊有些无法入眠,此刻月光皎洁,夜色中的大海跟白天又是不同,无风无雨,显出了几分静谧的柔和,又像是大风大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目光从海面向上,阑珊抬头,却见天空月色皎洁,星光摇曳,北边的紫薇垣中,依稀有一点白芒闪过。
就在那白光摇曳的刹那,阑珊的心头也倏忽地凉了一下,她竟有些许不安惊惶之感。
阑珊皱眉盯着那闪烁的星光,恍然出神之时,却听身后飞雪道:“郑统领,您怎么还没睡?”
缓缓回头,却见身材高大的郑统领不知何时出了船舱,正站在身后七八步远。
郑统领道:“这会儿太早还睡不着,出来走走。”
阑珊缓缓走到他身前:“郑大人也在为三山仙岛的事情忧虑?”
郑统领微微一笑,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三仙岛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对属下来说,自然还是太子妃的安危最为要紧,时候不早,太子妃还是早些安歇吧。”
阑珊点点头。
郑统领又道:“刚才我看到紫薇垣中有白光闪烁,这好像是皇室中有了变故。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阑珊脚步刹住,问郑统领道:“原来郑大人也会看天相?”
郑统领含笑道:“只是略通一二,让太子妃见笑了。”
他背对着月光,脸色有些阴暗看不清楚,阑珊心中莫名的不安更浓了几分,只淡淡道:“不会。郑大人也早些安寝吧。”
回到船舱里,阑珊问飞雪道:“这个郑大人你先前可认识?”
飞雪道:“偶然见过两回。怎么,可有不妥?”
阑珊思忖了半晌:“没什么,大概是我不习惯给人盯着吧。”虽然知道人家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