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惨雾都驱赶尽了。
皇帝的脸上原本是三分冷峭外露,直到此刻,才换成了三分真心的笑意。
等雨霁转了一圈儿回来,皇帝亲自把端儿抱了过去。
端儿打量着自己的外祖父,因为看惯了雨霁没有胡子的样子,见皇帝留着胡须,便扬起胖胖的小手去扯他的胡子,把雨霁吓了一跳。
皇帝却不以为忤,反而眉眼和蔼地笑道:“瞧他快活的样子,朕都忍不住跟着心开了。”
此刻外头的内侍进来禀告,子时将至,是否要燃放焰火,皇帝道:“就开始吧。”
一声令下,内侍们忙碌起来,把殿前的两侧各四扇的隔扇门打开,以供各位贵主观赏外间的焰火。
随着一道麒麟火升空,殿前预备的焰火们争奇斗妍,纷纷冲天而起!一刹那,火树银花,宛若是到了九重天宫,瑶池仙境,将殿外乌沉沉的除夕之夜照的通明炽亮,
皇帝留心看端儿,果然见他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炯炯地看向外头。
阑珊起先也在留意端儿,怕他受到惊吓,见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怕,看着看着甚至笑了起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拍在一起,不住地在皇帝怀中扑腾,竟是高兴的了不得,阑珊这才放心。
雨霁忍不住道:“皇上,小世子果然喜欢的,瞧这龙马精神的。”
皇帝看着承胤给烟花火照的略显金色的小脸儿,笑叹道:“这孩子的确与众不同。”
熬了半宿,又经过了那场大变,皇帝其实也有些乏累了,但是竟不舍得把承胤给雨霁,于是便又将承胤抱紧了些,转头看着外头琳琅的焰火,一时又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除夕夜后,宫内很快得知,皇后娘娘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免了各宫妃嫔请安之礼,无旨不必打扰。
容妃那边儿,她的伤倒是有些凶险,只差一寸只怕就要把颈间的大脉给割断了,太医们紧急救治,静养了数日,终于才见好转。
但毕竟因为失血过度,身体仍是虚弱的,每日太医不离瑞景宫,来请安的妃嫔们也都甚是殷勤。
起初容妃养伤的时候,赵世禛隔着数日便来请安探望一次,等容妃有了起色,才不再那么频繁了。
正月还未出,皇后上表,言明因患心疾,不能理事,因此要辞去皇后之位,退居静养。
皇后不再居住于坤宁宫,退居到了冷宫旁侧的那小院子里,巧的很,那原本是容妃住过的地方。
自打皇后搬来此处,除了曾有太医来诊看过外,再无别人了。
其实宫中的人都也明白,所谓皇后上表求辞皇后位,不过是皇帝要体面些罢了,皇后娘娘明明白白的是给废了。
又想起当初容妃便是住在这里,这因果造化的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这天,伺候皇后的嬷嬷着急地叫门口的内侍,让快去传太医,娘娘情形不好了。
自打皇后给关在这里,情形就一直都没好过,所以内侍也都不当会儿事了,只是见嬷嬷急得跳脚,才慢吞吞地又去请太医了。
太医还没到,却有个意外的不速之客先到了。
这人正是容妃。如今风水轮流转,内侍们听命将门打开,又不忘叮嘱:“娘娘万金之躯何必进内呢?那个人病的厉害,千万别过了病气在娘娘的身上。”
容妃皱皱眉,喝道:“放肆!”
那太监吓了一跳,容妃的声音不高不低的:“皇后娘娘是在这里静养身子的,不是有错被罚在这里的,你们不许无礼!若是娘娘有个万一,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一时都跪在了地上,慌忙磕头称是。这院子很不大,容妃这番话里头自然都听见了,隐隐地便有咳嗽声传了出来。
容妃这才迈步向内而去,却见旁边的窗户上的纸已经破了,容妃不悦道:“改天叫人来收拾收拾。”身边的人又忙答应。
于是到了里间,原先这屋子里是有佛像的,只是请到瑞景宫去了,此处就空着一块儿,只有垂着的淡黄幔帐,落满了尘灰,透出一股破朽之意。
里屋皇后因为听她到了,早挣扎着起身,警惕地看着她。
容妃笑了笑:“如今您不是皇后了,请恕我不敢违规,就不行礼了罢。”
皇后才要冷笑,先咳嗽了几声,道:“何必假惺惺的,你现在自然是遂了心愿了,从此这宫内再也没有人能拦着你……你又特跑了过来是想怎么样,想羞辱本宫吗?”
容妃道:“我这次来,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好,所以来探望探望。方才那些奴婢们有些无礼,我替你教训过了。至于这窗户,改天也会有人来修……对了,晚上可有取暖的炭吗?”
伺候皇后的一个宫女小声道:“回容妃娘娘,这里是没有的。”
容妃叹道:“啧,这些人真是拜高踩低的厉害,放心,我会叫人送过来的。”
那宫女忙道:“多谢娘娘……”
话未说完,皇后道:“不必了!”她盯着容妃道:“你有这么好心?说罢,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容妃环顾周围,淡淡道:“自然是为了你好,让你能够在这里住的舒适些。”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