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距离他害怕的那个人——温郎中更近了。
因此这次升职对于江为功而言,实在是一言难尽。
幸而江为功是个乐天的人,短暂的闷闷不乐后,便道:“方才那帮小子,嚷嚷着要我请客呢。何况我们又才回京,你说哪天好?咱们找地方定一张桌子。”
阑珊道:“江大哥喜欢就行,不拘哪天,杨大人放了我几天假,这两日都有空。”
江为功却又想了会儿:“不急,你才回来,好歹先安顿安顿,把身子养一养再说。”
江为功因还有些交接手续要办,阑珊便先行出了工部,乘车回西坊去,车从长安大道往南,走到半路才拐了弯,突然间给人拦住了。
车夫勒住马儿,那边拦路之人已经跑上前来,行礼说道:“敢问是工部舒丞的车吗?”
阑珊探头看了眼,并不认识:“你是何人?”
那小厮见了她忙展颜笑道:“回舒丞,小人是跟随我家公子的,我家公子跟舒丞有些故交,今日特请舒丞前往别院一叙。”
“故交?”阑珊疑惑了。她虽然进了京,但活动圈子多在工部,认识的亲近的人无非江为功姚升那么几个,若说能称得上“公子”的,却并不曾有,葛梅溪当然是一个,但现在葛梅溪在城外,想回还回不来呢。
小厮见她迟疑,忙道:“我家公子说舒丞若不记得,那总该记得翎海的事吧?他有些话想当面跟舒丞说。”
阑珊一听翎海,忙问:“你家公子贵姓?”
“小人公子姓方。”
阑珊大惊:“你家公子莫不是海擎方家的……”
“正是海擎方家。”小厮笑说。
阑珊吞了口唾沫:这位“公子”显然就是方秀异了!可自己跟此人没什么“故交”,“过节”却是一大把。
原本郑适汝说已经把方秀异送回了海擎,怎么又回来了?两人每次见了面都是赤眉白眼的,如今方秀异叫人拦路,哪里会有什么好事,不如不见。
阑珊正要拒绝,那边的马车上突然出来一人。
那人从车门处翻身落地,动作甚是敏捷利落。
阑珊一怔,定睛看时,见正是方秀异无误!却见方公子快步来到车前,两只英挺的眉毛一扬,仔细看了看阑珊的脸,才道:“海擎方家秀异,见过工部舒所丞。”
阑珊呆住了。
在她面前的的确是方秀异,一模一样的脸,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违和感。
阑珊试着道:“方公子,不知有何指教?我有些身子不适,实在不便……”
不等她说完,方秀异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因为先前的事情,导致舒丞对我心有芥蒂,请舒丞放心,表姐已经训斥过我,我也保证绝不会再犯,这次前来也是诚心诚意的相请舒丞前往别院小聚,舒丞若不肯,却是不原谅我吗?回头我在表姐面前也无法交代,且还要受她怨怼,请舒丞务必成全。”
阑珊听他言语流利,不卑不亢,气质沉稳,跟先前那个小炮仗似的纨绔公子大相径庭,心中暗暗诧异,不由抬头看向方秀异乘的那辆车,隐隐却见车帘子轻微地动了动。
阑珊心中飞快一转,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去就是了。”
方秀异闻言面色才稍微转晴了些:“多谢舒丞。”他拱手行了个礼,又深深看了阑珊一眼,转身去了。
马车随着方家的车往前而行,大概小半个时辰,停在一处院落之前。
那边方秀异早下车等候了,阑珊跟着下车,车夫道:“舒丞……”
原来飞雪没有跟着,此刻跟随阑珊的只有工部派的两名副手跟这车夫,阑珊道:“不妨事,方公子是我旧识,我同他说话就出来。你们稍等。”
方秀异一直站在旁边,安静耐心等候,并不多嘴。
等阑珊吩咐过了,他才上前一步:“舒丞请。”一手搁在背后腰间,一手往前相让,微微倾身,竟是风度满满,跟印象里动辄暴跳的小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阑珊瞧在眼里,越发暗中称奇。
当下便进了院子,往内而行,阑珊且走且问道:“之前听太……”差点儿把“太子妃”三字说出口,忙停住:“听说方公子回了海擎,何时回来的?”
方秀异平静地答道:“才进京不多久,多赖表姐照料,拨了这处别院给我住着读书。”
阑珊听他这般说,心中越发有底了。
方秀异陪着她进了二门,便止步站住。
阑珊瞧了他一眼,自己往内而行,进了院内,入了花厅,却见空无一人。
趁着这时候她左右打量了会儿,见厅内的陈设布置,清正雅致,贵韵端方,大有似曾相识的气质。
阑珊回想方秀异口口声声恭恭敬敬“表姐”长短的,且看之间,嘴角忍不住也露出笑容。
正在打量,就听到屏风之后有人冷笑说道:“差点儿还请不来你呢!舒大人!”
阑珊含笑回头,望着那人温声道:“你这也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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