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定是大孝子 一更半(2 / 3)

,同时还会将杂药、米、什物等生活用具一并下发。

悲田养病使便负责按时按月,将这些病坊专用钱粮下发。

阿寻听到这里,心中来气,皱眉走进去问道:“你说今年官府财钱吃紧,可自从去年前任上使被换,病坊就断了每月六贯的银钱,至今日只发过两次米。敢问这中间的钱都去了何处?”

那姓杨的狗腿子神色微变,等瞧见阿寻不过是个只到肩头的小郎君,才又嗤笑:“前任悲田使的烂账,与我们杨上使何干!”

阿寻攥拳又要争辩,被身边的独眼老翁拦住,摇了摇头。

杨狗腿此时越发得意了。

“既然嫌米面少,那就砸了碗都少吃一些。老不死的东西,还挺费粮食。”他似乎失了与这伙老幼再费口舌的兴致,带头往外去,余下的话音里带着数九寒天的冰冷,“宫中那位爷爷发话了,你等若不听话再闹,便连最后这一点粮食都不会再给。他老人家手上沾血无数,不介意再多几头肉猪。”

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来,撂下几袋米,砸了一地锅碗什物,便猖狂大笑着走远了。

阿寻将手中的油纸包都揉皱成了一团,直到看见瑶娘怯怯盯着怀中的肉馒头,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他才回过神来。

阿寻勉强扯出笑脸,取出一只凉掉的肉馒头塞给瑶娘:“快吃吧,只可惜都凉了。”

独眼阿翁接下油纸包,没拉住人,眼瞅着阿寻跑出门房,又咳起来:“……臭小子,你去哪儿?”

“去寻七娘子和太白先生。”

若是他二人,或许会有办法。

*

李白的办法还是七娘提醒的。

一群人蹙眉围坐,想不出好主意,李白正打算大朝会上公开进谏,七娘忽然歪着脑袋道:“贺阿翁跟我说,他前头那位户部侍郎要回京了,他担忧呢。”

李白眼前一亮。

是啊,黄门侍郎、同平章事宇文融回长安了。

提起宇文融,率先让人想到的便是“劝农使”三个字。

开元九年,那场空前绝后的检田括户变革,让大唐许多交不起赋税的逃户变得逃无可逃。一直持续到开元十三年二月,宇文融以御史中丞兼户部侍郎的身份,将监察权与财务行政权集于一身,“劝农使”的职务才暂且告一段落。②

七娘他们在安陆见到的彭家佃农,也是在开元十三年之后,才在江南淮南一带慢慢出现的。

从整个大唐财政的角度来看,宇文融总领计薄,还独立于群臣之上行使监察权,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因为这意味着他若贪腐,将成为朝廷最大的蛀虫,却无人可鉴。

陛下放任此人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两年,忽然清醒过来。这才趁着今年开年后,派宇文融出使东都检田括户,而贺知章适逢醉酒,正好捞了个户部侍郎当当。

原本李白还不满于御史台针对贺老。如今仔细想想,才回味过来,此事应当是张大相公离世前的安排。

张九龄和贺知章,都是张说一力提拔上来的“文学派”骨干;

而宇文融、李林甫则为“吏治派”。

这两派的治国能力并无高下,区别在于文学派恪守士族道统与责任感,忠于皇帝,却更忠于体制,在某些情况下皇权需要向他们的“道”让步。而吏治派就是绝对的皇权狗腿奴才相了。③

从内心来说,当今天子甚爱文学派,也更需要吏治派。

只可惜,宇文融与张说党一贯不和。两方结党相争,陛下因此一度不喜,并将两拨人都贬官外放。

直到去年,不知出于何故,才又把这群人一个个都找了回来。

李白想到主意,阿寻却不太明白,七娘就更是莫名其妙啦。

李白挑眉看着七娘,猜想着这孩子或许有天然的政治敏感度。见他们都好奇,便也不刻意隐瞒,毕竟有些事还得阿寻他们亲自去做。

他起了个话头:“宇文融这几年检田括户,主要有两个主张。一是不追究逃户罪责,允许他们就地附籍。二就是经济上给予逃户优待,免除六年赋税,但需要先交一笔‘轻税’。”

七娘问:“有多轻?”

毕竟安陆农户宁愿当佃农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李白摸摸鼻子,说到这也有些底气不足:“每丁征收一千五百钱,按人头算的。”

七娘和阿寻同时睁大了眼:“这么多!”

“都当逃户了,哪里能有钱交轻税,我看它一点也不轻。”阿寻闷声道。

“症结就在这里了。轻税虽然比均田课丁赋税轻松许多,但对逃户来说还是负担太重。所以,括户初期,逃户的人口是成倍增长的。”李白喝了口茶,继续道,“宇文融的括户变革是从关中开启的,病坊内少不得有人因为他才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阿寻脑中似乎闪过什么,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七娘兴奋拍桌,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李白有意试探七娘是否在这方面真的有些天赋,便示意她来说。

七娘乐呵呵:“一件事情,咱们太弱小无法解决的时候,就要把它闹大,把矛盾牵扯上都不敢惹的巨头,自然有人帮我们解决啦!”

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