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贵人长得极像。(1 / 2)

家主和主母总不好一直杵在外头。

武氏笑着率先跨门进来:“前段日子放榜,十二郎已然过了府试。这眼看着进入十一月,就该前往户部集阅了吧,到省后的手续文状可都置办妥帖了?”

裴稹的高堂露面,李白自然要提溜着七娘站起身见礼。他这一扯,可怜七娘刚到手的糕点碎成渣,一半挂在唇周,一半攥在手心粘的到处都是。

李白不察,只顾着回话:“是,贡院的选曹已经将版榜悬在了南院外,我只需要将文书依照版样,置办齐备即可。都是照葫芦画瓢的细致活儿,不碍事。”

武氏不赞同地笑着,上前亲昵将七娘牵过来,从袖兜掏出手帕给可怜的小女郎擦干净嘴巴和手。

“依我看呐,你李十二郎粗枝大叶得很。这般精致的小娘子都叫你养糙了,仔细你那文状莫要写错。”

众人笑作一团,武氏拉着七娘落座,柔声问:“叫什么名字呀?”

七娘眨眨眼,可没忘前几日裴家的惊心动魄,狡黠道:“娘子叫我七娘吧,我阿耶与裴三郎都这么叫我。”

武氏惊讶状:“阿耶?都没听三郎提起过,你还有个这般伶俐的女儿?”

裴稹对七娘的身世倒是门清,但他嘴严实,见状解围道:“我没提过的事儿多了,阿娘就别盘问了,小心吓着我们七娘。”

七娘闻言,连忙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武氏笑着应下,不动声色细细打量七娘一番,越瞧越觉得这张脸熟悉。

她转头看向裴光庭,得到对方点点头回应,心中更有了些底。

比起李白和裴稹,她与裴光庭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女帝临朝,睿宗让天下,乃至当今陛下赐死太平公主。

这些都是经年旧事了。

然今日一见七娘,他们夫妻便同时想起了陛下与两位胞妹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幼年时的长相。

这三位都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

而七娘那双眼睛,一颦一笑,实在是像极了幼时的玉真公主。

武氏装作未受影响的样子,给七娘拾掇干净了,命婢女换上新做的茶食供她取用。

七娘还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灵动地去瞥李白,被武氏瞧见了,笑话道:“怎么吃个饼饵果品,都要看着十二郎的眼色呢,这可怜见的。”

李白连忙否认,知道七娘是故意装可怜,只能放她敞开了去吃。

武氏又盯着瞧了一会儿,见过小丫头用起糕点来气吞山河,一时又有些疑惑起来。

论眼睛和神态间的那份贵气,七娘确实第一眼就让人想到玉真公主;但看整体轮廓和行事风范,却隐隐透着几分矛盾。

而这种矛盾感,武氏竟然也不觉得陌生。

武氏是高门贵妇,见多了贵胄关起门来玩的花样百出,因而脑子活泛得很。

玉真公主十八岁那年入道,去了王屋山下建立灵都观,坊间传言说她是勘破红尘,一脚踏入仙门了。武氏对此嗤之以鼻。

那年,陛下爱护幼妹心切,逼着于丹道一脉大成的张果尚公主,张果抗旨不从出走,这才有了玉真公主入道一事。

要她说,公主八成是追着张果出了长安,按照李家兄妹的脾气,说不准还对张果用了强……

武氏重新将目光投向七娘,遂摇了摇头。

七娘虽像玉真公主,另一部分她觉得熟悉的地方,却不是因为张果。

那会是谁呢?

武氏琢磨这些的时候,裴光庭与李白闲谈起来:“今年贡举,吏部考功司与礼部险些没打起来,最后,陛下到底是让礼部接替吏部上了。不仅如此,还将从六品的礼部侍郎升为正四品下。往后,考场上都得称一声知贡举了。”

李白诧异至极,礼部侍郎那不就是贺知章嘛!贺兄升官了,得恭喜他才是。

裴光庭不知两人相识,沉吟片刻道:“我在兵部任职,且近日出了些岔子得陛下冷眼,怕是不好帮你,十二郎可有心仪的公荐请托人?”

李白摇头:“不瞒伯父,李十二并无寻人请托、打通关节,借以影响左右主司视听的打算。”

裴光庭微怔,半晌追问:“那你就这般去了?”

李白笑道:“正是,就如此参加明年春闱。”

裴光庭不赞同地看一眼李白,又给裴稹递眼色,示意他也劝劝这位朋友。裴稹摆手:“您别看我,我早就与十二郎说清楚了。他不从,我能有什么辙。”

裴光庭便叹气:“还是太年轻了。”

倒也不是裴家夸大其词。

每年考试前,长安显要的门户都要被踏破了。有实力的寒士只要能得到高位者的支持,转头出门去,那就是声名满长安的好处。

在不糊名的贡举试场上,这点名气便已经抢占了先机。

武氏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也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伯父说的没错,今年换礼部侍郎知贡举一人掌事,就更得求得这份虚名了。”

她似有若无瞧了七娘一眼,提议道:“王屋山灵都观那位贵人不是受召回长安了么?陛下对她百般宠爱,若能得这份缘,也是沾了道祖的光了。”

裴光庭一眼瞧出武氏的心思,默不吭声任由她挖坑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