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海边,停留着几艘大船,岸上的人来来往往的点数着人头,筹备登船。
突然间插进一个声音:“敢问无恨岛是什么地方?”
一句话落地,岸上忙忙碌碌的人突然停了,齐刷刷地看向来人,一双双沉默的眼睛蕴含着不明的意味。
直到一个船老大模样的矮胖子排众而出,眯起眼睛:“不知道长是哪里人,连无恨岛都不知道,就找来这个地方。”
喻宵来到人间后,为了不引人注目,就化作一个普通道士模样,面色苍白,形容消瘦,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遮不住二两肉,仿佛风一吹就倒的病痨鬼。
思及岛上环境封闭,骤然出现两个外人颇为引人注目,喻宵就决定先来岸上,准备和往来客商打听打听消息一起上岛,谁承想刚问了一句,就引起了警觉,真是不妙。
正在思考对策时,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双雪捏似的柔荑,一个红衣曲裾乌发垂髻的美人突然出现,靠在身侧。
那美人怀中抱着一只毛皮鲜亮的白狐,左眼眼尾点着一点如血的红痣,顾盼间风情万种,好一个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岸边等待登船的人抽了好几口凉气,世上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间无论男男女女,都目光恍惚地落在“她”身上。
美人柔柔的攀在道士的肩上,语带娇怯道:“妾身和自家兄长逃荒到此,听别人说无恨岛是个好地方,遂动了去往此处避难的念头,不知各位可否相带一程,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人群中响起一阵阵低笑,有汉子促狭的高声道:“是兄长还是夫郎啊?”
他们这些出来跑的人,哪个没点眼力见,看那美人细皮嫩肉,虽未多加装饰,亦贵不可言,哪里像逃难的,怕是和夫郎私奔吧?
闻听此言,那女子当时羞得满脸通红,靠在道士身上不敢说话,其他人看了又是眼热,又是眼气。
那臭道士全身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到底哪里值得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千里相奔,真是越看越气!
喻宵:……
他记得落地后,特别叮嘱过喻青崖变化的普通点,别太引人注目,结果现在?
喻青崖却毫不要脸,借着“娇羞”的功夫搭在喻宵颈边,笑靥如花:“师尊,我这个变化怎么样?”
喻宵:……
你说呢?
岸上等待的那些人,目光已经全部黏在他们身上,其中还夹杂着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船老大更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将这个小娘子打量了个遍,转悠着小眼睛道:“当然可以,相逢就是缘分,大家一起做个伴!”
喻青崖娇滴滴道:“那真是多谢诸位了~”
轻松混上船后,趴在喻宵肩上满脸笑容地眨眼睛。
他根骨一般,只学了一些外道之术,糊弄糊弄凡人还好,在喻宵眼里简直无所遁形,看着自家徒弟不断凑近的大脸,喻宵好险才忍住没打他,修道几百年,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心性考验。
因为一点不引人注目的“玉娘子”,满船的人差不多都围过来了,喻宵作为“玉娘子”那不成器的夫君,受到了重点围观。
实在被人来人往的视线烦的受不了了,喻宵又问回了最初的问题:“无恨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到这话,也有几个人跟着一起抬头,露出一样求知若渴的表情,看来这船上其实不止一个新人。
起了话头,陆续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其中一个人眼神狂热道:“我只知道我们那有个人去过,原本他家穷的底掉,从这回来后,便开始穿金戴银,娶了好几个老婆,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另一个老汉开口:“听说岛上住着仙人,所赐仙药能起死回生,我儿子快不行了,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把他换回来呜呜呜。”
一语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诉说自己来岛的目的,船上一片叹声、哭声。
船老大姓丁,很显然来过无数次,听到这些哀叹,站起来宽慰众人:“大家放心,等你们到了岛上见过岛主,一切就都知道了,无恨岛之所以叫无恨岛,就是因为它是个可以了却所有遗憾的地方,你们只要在岛上待够七天,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我敢保七天过后,你们都舍不得回呢哈哈哈。”
丁老大的语言意外的有煽动力,所有人都露出希冀的光,一边附和着一边互相打气,船上氛围其乐融融,积极友好。
喻宵看着乐观向上的一群人,面色不变,这世界上强如仙神都有无法了却的憾恨,那个无恨岛主又如何做到了却所有遗憾?
如果这个岛主真的能做到,又是谁宁愿用活牲献祭之术,也要请一个神仙杀掉他呢?
最重要的是,那个献祭之人,又是如何与他达成契约的呢?
活祭之术并不是随便能达成的,当年喻青崖父母和他的契约其实就不算完成,只是极度巧合下的因果勾连。
正常活祭程序,不仅需要呼唤神名,沟通神念,甚至需要神的应允,并不是凡人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
但现在他窥视着烙印在神魂中的契,这场献祭已经在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了。
船老大的声音适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