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崖看着喻宵,有点愣,这反应不对啊,不是要他的好感吗,干吗对他这么凶,总不能以为这样能讨他喜欢吧?
等等——
像是晴空打了一道霹雳,喻青崖茅塞顿开,搞不好喻宵还真是这样想的!
想想最后他给他来的那一出,为了要他的命,居然舍得把自己一起捅了,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来吗?
现在这算什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喻青崖磨磨牙,真有你的啊,喻宵!
喻宵面无表情的看着喻青崖丰富的心理活动,虽然看不出他具体在想什么,但他那乍惊、乍喜、乍怒的丰富眼神,傻子都知道有事。
所以喻宵也不犹豫,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呵,他能有什么话啊,嘴上噙笑,满不在乎道:“没有。”
喻宵抬眸,目光如冰,无喜无怒:“真的?”
喻青崖笑的无可挑剔:“师尊从小教导我不要说谎,所以我从不说谎,自然是真的,不知师尊对弟子还有什么指教,没事我要睡了,就不远送了。”
喻宵的目光略微凝滞,停留在他的脸上一瞬,面无表情的开口:“这是我的房间。”
喻青崖微笑,游刃有余的品味着话中意思,品味着品味着,表情就僵住了——
这好像还真不是他的房间……
喻宵性子孤僻,独居在孤其山上,每日与怪石为伴,枕风宿月,直到收了一个凡人弟子,才开始在岩花涧挑了个地方结庐饮炊。
他是神仙,自然不需要人居遮风挡雨,但为了不让年纪尚小的喻青崖产生认知错乱,便也如凡人一样,每天宿在竹舍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小时候为了方便照顾,喻青崖和他住在一起,身边每天睡一个能跑会跳孩子什么感受,懂的人都懂。
所以喻青崖十岁的时候,喻宵觉得他可以独立了,拎起柴刀,给他建了一个又大又宽敞的新竹舍,为了留住他,甚至还费心的给他养的狐狸建了一只窝。
然后半夜的时候,喻青崖抱着狐狸来敲他的门,可怜巴巴的说他怕黑。
喻宵呵呵,你就怕黑,你就不怕我是吧。
但喻宵没说,因为十岁的喻青崖,会哭。
从此之后,十岁的喻青崖就有了两个房间,喻宵看似有一个,其实没有了。
但那是十岁的喻青崖,如今二十三的他,应该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几个房间了。
喻青崖确实意识到了,就好像吵架吵到一半,突然发现对方说的是对的,立刻转换战术,眼眶红红的看着喻宵:“师尊要赶我走?”
语调哀婉,神色委屈,决口不提刚刚是谁先赶人这件事。
喻宵看了一眼他通红的眼眶,也是第一次细细打量长大后徒弟的脸。
曾经的稚嫩脸庞被时间一拉,便一点痕迹也不剩了,虽说像喻宵想象那样等比放大不现实,但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也很出人预料。
圆嘟嘟的脸蛋,眨眼成了一副舒展的美人卷,煮茶童子提起眼尾痣津津乐道,大抵是坠在这双氤氲的桃花目后,确实很难让人忽略。
过往熟悉的一切,都以另一个样子绽放,闪动的眼波一半妖异,一半狡黠。
喻宵波澜不惊的心绪,终于有了变化,于是他指了一下地上的碎石,缓缓开口——
“把这些一起带走。”
喻青崖:……
听听,这是人话吗!
喻宵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改变,确实在之前和师尊的谈话中,他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错误。
但万物发乎自然,人更应该顺应本心,他现在最清楚自己内心的就是——
他对长大的徒弟,不太有耐心。
眼睁睁看着喻青崖“叮里当啷”的抱着一堆东西走了后,面对空无一人的竹舍,喻宵开始审视自己许久不见的寝居。
他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环境的人,所以让他回忆竹舍最初的样子,这很简单,但如今这个竹舍,早就和当初没什么相像的了。
点点滴滴,都是喻青崖留下的痕迹,所有的改变,也都和他有关,或者说他平淡生活中能出现的大多变数,都和这个徒弟有关。
喻宵细长的手指最先拾起案头的竹简,一卷卷看过去,多是修炼法门,傍门异术,乱七八糟,不得章法,字里行间都透着书籍主人求学的急躁。
“青崖这孩子如今看来,实在缺少些仙缘……”
喻宵又想起了青雍子的话,苍白的指尖落在竹简上有些失神,旋即又放下。
起身将地上的灯放在竹架上,架子上除了书籍,还立着一排排的石刻。
喻宵本来是不用刀的,但自他砍碎了青雍子的青芒剑,又陆续砍碎了其它几把神剑后,长乐宫精通铸造之术的二师兄,就不建议他祸祸剑了。
最后引雷火融九天玄铁、螭龙之骨等神物,给他铸造了一把长九尺五寸,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偃月刀。
在交付玄螭宝刀的同时,青雍子还别出心裁的送了他一把平平无奇的錾刀,让他培养点兴趣爱好,希望他能在握紧那把屠刀之前,先摆平这把雕石琢玉的錾刀。
喻宵“哦”了一声接过,将錾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