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夜间的街道已经宵禁,大街上并不见什么人,因此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宫门口。
盛玉萱扶着十六的手下了马车,一路步行入宫。
可是走着走着,盛玉萱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虽然称不上对皇宫有多熟悉,可是却也进宫数次了,对宫里的路还是认得的。
眼下他们走的这条,既不像是去崔皇后的凤仪宫的,也不像是通往太和殿的路。
盛玉萱心头警铃大作,当下不着痕迹地和那小内侍闲聊。
闲聊了四五句后,才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公公,不知如今陛下在哪处宫殿休养?”
那小内侍没察觉出这个问题是坑,下意识地回答道:“陛下在太和殿休养。”
盛玉萱闻言,越发肯定这小内侍有问题了。
原先被她压下去的那股警惕和戒备霎时重新涌上心头。
先前在晋王府,她一番试探后,觉得这小内侍没问题,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谁知刚一进宫,便露出马脚来,让她察觉出不对。
想来这小内侍觉得这宫里是他的地盘,再加上盛玉萱一介农女出身,没入宫过几次,对宫里并不熟悉,因此这才懈怠放松了。
盛玉萱虽不知道这小内侍把她骗进宫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可是却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有人在前面挖了坑,等着她跳,她既然已经察觉了,自然不会还傻乎乎的往里面跳。
虽然宫里每隔几步便有一座宫灯,不过夜色昏暗,那宫灯的烛火也比不上现代的电灯,自然不甚明亮,只影影绰绰照得见路罢了。
盛玉萱借着夜色遮掩,轻轻在十六手上捏了一把,然后在她手心里写下“小心”两个字。
十六心领神会,抬眸和盛玉萱对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待行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前后并无巡逻的侍卫和经过的宫人,十六忽然一跃而起,轻而易举地制服那个内侍,捂着嘴将他拖进了旁边的假山里。
盛玉萱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人发现,这才跟在十六身后,快步进了假山里。
那小内侍没想到盛玉萱他们会突然出手,而且制服他的那个丫环武功高强,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盛玉萱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他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们瞧了出来。
“你招不招?”
冷冰冰的金属拍在脸上,透着沁骨的锋芒,让人浑身颤栗。
那小内侍硬着头皮装傻:“王妃,您让奴才招什么呀?奴才实在糊涂,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好,劳王妃亲自教导?”
盛玉萱呵呵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
“你还真是个人才,论演技只怕找不出几个比你厉害的,也就我眼神好,否则还真叫你骗去了!”
小内侍讪笑道:“王妃,您在说什么,奴才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装?还装?”盛玉萱冷笑,“那本王妃就让你心服口服!”
“在晋王府的时候,本王妃就直觉有点不太对劲,当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随口试探了你几句,你的演技倒是真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我扯谎,反倒让我打消了疑虑。”
“等进了宫后,我却发现走的这条路不太对,便又试探了你几句,你当我对宫里不熟悉,认不出来路,便心中松懈了,没想到我却从中察觉出了不对。”
“如果说这些都是我想多了,冤枉了你,那你刚才的表现,却彻底出卖了你自己!”
“宫女内侍我见多了,能像你这般临危不惧,还口齿清晰的跟我耍嘴皮子的人,却是少见,你要是没问题,那可真是怪了!”
“你若是现在主动招了,本王妃便放你一条生路,不追究你的蒙骗之罪,你若是不招,本王妃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这时假山外有脚步声经过,是巡逻的侍卫。
那内侍眼珠子一转,刚想放声大喊,谁知下颌一痛,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十六手起手落,干脆利落的直接将那内侍的下巴给卸了。
那内侍痛的脸色发白,可是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走远了,盛玉萱才冷笑一声,咬牙道:“想把侍卫引过来?就算你引来了侍卫,难道他们会为了你将我怎么样不成?闹开来我最坏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你能保住命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十六,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一炷香内必让他招供!”
盛玉萱背过身,不去看十六用什么法子逼供。
月色溶溶,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笼罩着整个皇宫。
这样宁静的夜晚,盛玉萱却嗅出了不平静的味道。
有人处心积虑的将她骗到宫里来,虽然她暂时还不清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却预感到今晚将有风暴来临。
十六说是一炷香的功夫,然而连半柱香还不到,那小内侍便熬不住招供了。
十六刚将他的下巴接回去,他便手脚并用,一路爬到盛玉萱身前,求饶道:“王妃饶命,奴才招,奴才什么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