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汎秀在三河、远江边境之处的海岸边上,渡过了跨年。
不能返乡原本是令将士不满的,但胜利的喜庆足以冲淡一切怨言。
胜利就意味着更显的功名,更多的知行,更高的权力,更大的宅邸,更棒的衣食,更美的侧室……意味着一切的一切。
能有锦绣前程作为补偿的话,别说是东海道,就算让人到北海道过年,大概也是乐此不疲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天龙川合战,平手·德川联军约二万四千,对阵武田军约一万五千,以前者的取胜告终。
二俣城再次易主,甲信兵将仓皇逃回。
加上前面白鹰城和长筱城的克复,武田家在美浓、三河、远江的势力堪称是连根拔起,只剩下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钉子了。
一系列的作战当中,自马场信房、山县昌景以下,超过三十名武田家的足轻大将或有力国人战殁,伤亡数千,溃散过万。武田胜赖折返至踯躅崎馆时,身边可用之人已经不足千数。
如此规模精锐将士的损失,足以让战争潜力下降不止一个档次。
那些溃散的农兵,按道理讲的话,大部分应该也能逃逸回到家乡,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是失去了组织结构以后,想要恢复总是需要费很大工夫的,特别是在武士阶层遭到严重打击的情况下。
德川家的情况同样惨淡,阵亡比例甚至可能说不定比武田更高。织田家的人员损失要少一些不过其他方面的耗费也是很大的。
不过,对他们来讲,“胜利”本身就是最大的收获无疑。至少解决了以前选在脖子上晃来晃去的剑刃,居城不在处于敌方的直接威胁范围之内了。
至于日后,能否彻底掌控住收复的地盘,乃至进一步对甲信发起反攻,则是各凭本事的。
然后平手汎秀这边,从伤亡士兵的绝对数量来讲,那倒不少,亦有数千之多。
所幸在于本钱足够多,分摊来算便不足一提了。
亲卫、旗本总计超过万人的编制,折了约六百人。大和、河内、纪伊的征召兵,各有三百至八百不等的损失。其余诸从属势力的军势,少则百余,多则二三百而已。
对于偌大的近畿地区而言,远远不够伤筋动骨的。
战略的第一要务,不是任何奇策与勇力,而是国力。
当然文吏、谋臣和武将们的表现依然值得嘉奖。
其中的一些“嘉奖”甚至被好事者认为达到了影响未来天下格局的程度。
比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石田三成,他对于补给的调配令人惊叹,原本伊奈忠次、长束正家等人算出来要花费二十一万贯的项目,最终由于效率的提高,实际只用了十九万六千贯,节省的比例不大,不过足以令老奉行们面目羞愧又无话可说。
还有总大将身边大红人前田玄以,这个相貌滑稽可笑的中年和尚实际上是取下白鹰城、长筱城的幕后最大功臣,成为亲信的速度如同一步登天。学识渊博,循循善诱,人情练达,洞彻人心,加上一种莫名的取信感,是无可取代的外交僧。
两位新星如此闪耀,以至于连二代目的手笔都没有引起太大关注了。平手义光正式指挥山城、南近江的数千军势参与了作战。一批少年近侍奉命集体元服,得到提拔任命。
按职位高低依次是井伊秀直、岩成秀通、加藤嘉明、赤尾清长、平野长泰、户田尊次、加藤清正。
总大将和二代目都关注了这份名单,里面大部分人是二者都认可的,也有少数不是,这是个未公开的私密过程。
预计之中,平手家内部直属领地和军队的权力,将会在未来若干年内逐步开始交接。
而中纳言中将大人,则要关注于与其他武家的沟通。
……
尽管并不是完全出于自身努力,织田信忠终究是收回了全部的失地。
并且以强硬态度,命令长期以来对岐阜城阳奉阴违,与甲斐方面暗通款曲的远山氏搬迁到尾张,以菅屋长赖、前田利家为东美浓二郡代官,进行检地,纳入直辖。
在大雪封山之前,他一度通过苗木城侵入信浓,让家臣们大肆烧杀劫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再令织田信忠屈身对平手汎秀施礼,口头上宣布效忠——而不仅仅是效忠幕府——这个过程就没那么令尾美两国的人愤怒了。
“主从易位”之事,毕竟还是过于敏感。
或者,可能依然有很多人愤怒,却不敢,不方便说出来,也就够了。
德川家康也恢复了三河全境和远江大部的统治。遵循平手中纳言中将的“宽仁之意”,未对奥平、管沼、天野等一众墙头草做出任何强制措施,只要求他们递交人质,宣誓效忠即可。
然而东部的高天神城依然处于沦陷状态。
奉命留守的是一直没有真正受到信任的今川旧将冈部元信,以寡敌众,孤立无援,但没有任何怨言,立即开始整军备战,迅速构筑起坚实的防线。
平手汎秀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小股“残敌”。
德川家康倒是没忘,亲自带了五千人前去,但见到守军严阵以待,威风凛凛,不敢轻忽。又念及自军已相当疲惫,于是没有发起强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