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琵琶湖南岸的濑田城修筑完毕,义光、纱织夫妇住了进去。
平手汎秀命令儿子以此据点为枢纽,沿水道建立起补给网络,准备好五万大军开往越前的后勤供应。
被推荐为“琵琶湖奉行”之后,一度处境尴尬,掉出权力核心圈子的沼田佑光终于重新得到发挥的机会。重新为平手家效力毫无心理负担,他对湖内水文情况和当地势力分布的了解,将能被派上一定用场。
具体的详细安排,平手义光交给了小西行长,并指名了石田佐吉出来挑大梁,想好好看一看此人是否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从年初起,由于弊案连累,而持续明哲保身,刻意远离政务的两位重臣被叫到了岸和田城。
他们这种甘受委屈,不恋权栈的作风似乎得到回报。
河田长亲再次被赋予“名代”的重任,受命前往越前、加贺,摸清当地实情,清点估算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并尽可能聚拢人心,做好迎接大军前来的准备工作。
本多正信则得到了“特使”的任命,将逐一拜访远江德川、美浓织田、摄津荒木、北近江京极、若狭武田、东大和筒井、四国及伊势诸势力等等,传达作战的要求。
就如同是当年织田信长上洛时的作风一样,以大义名分号召天下群雄参与行动,并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援兵,更是为了营造声势。
在这个权力结构还相当不完善,人治远远多于法治的时代,一个人的声势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实力。
纯粹指望这些出于名分而出击的联军显然是不行的,否则足利将军以及三管四职的天下就永远不会动摇了。直属掌握的土地与士兵是主干,协从者则是枝叶,本末之分不可偏废。
平手汎秀很耐心地让本多正信去逐一交涉,而不是简单地借助足利义昭名义发出命令,其一是为了逐渐绕开幕府这块招牌,其二则是因为今年在处理伊势北畠家和长岛一揆时,已经足够强硬,若再持续下去,只怕会过犹不及。
万一有人公开唱反调,那可真不好办。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有时候需要刚柔并济的手法才行。
派本多正信这个谋主出马,就是为了切实获知各家大名对于局势的真实想法。
首当其冲是德川与织田。
这两家现在都收到了武田胜赖的压力,出于自保尚且勉强的阶段,原本以为会对“先北后南”的方略提出反对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德川家康未经思索就同意派兵参与讨伐上杉,并亲口说出“鄙人尚在人间,必不使武田氏越滨松城一步,请刑部大人放心”的诺言。
而织田信忠,也只在稍稍犹豫之后,做出服从调令的姿态。还主动解释说:“虽然东美浓沦丧,但中山道崎岖万分,敌方应该不会有直取岐阜城的机会。”
话传回来,汎秀笑而不语。
转送给义光,他见之赞叹道:“真不愧是德川三河殿,这种话一出来,如果我们当真让他有所闪失,那平手家的脸就没有地方可以搁了。而织田左近……虽然与其父截然不同,却也有他自己的立身之道了。”
原本德川自称可出兵八千,织田则说是六千。平手汎秀大砍了一刀,指示道:“德川家为天下大义屡屡奋战,应该加以体恤,此次派兵五千为善。织田尚面临武田恶贼的侵略,三千便足矣。两位家督无需亲至,遣一员将领代名即可。”
充分显示出对这两家“忠义之士”的欣赏。
至于有人好奇说,明明织田家上一代主君做了惊天动地大逆不道的事,怎么还是忠义之士呢?这个问题的官方解释是——那些事情都是在柴田胜家、木下秀吉、明智光秀三个奸臣的撺掇引诱下实施的,弹正大人(信长)完全只是饱受病痛折磨,才失去了常性,一时糊涂。
此口径不容更改。
倘若全盘否定了信长,平手汎秀的前半生就很难去找到一个合适的基调来描述的。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伊势诸势力,加上一个东大和的筒井氏,所处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除了希望用武勋赢回尊严的泷川一益之外,都是各自叫苦。
织田信孝说自己才具平庸,仅仅是处理一向一揆的善后就竭尽了全力。津川嘉俊的理由是经历了连续的转封变故还没有掌握当地情况。筒井顺庆则表示麾下的门徒众组织松散,只能守土,发动不了远征。
话都不乏道理,但平手汎秀反而施加了压力,吩咐说:“出兵数量不做强求,量力而行。但各家主君务必到场。”
得到了五个郡的佐佐秀成倒是情愿为岳父效力,可是被雪千代拦住:“您去年围攻大河内城时身受重伤,至今尚未痊愈,怎么能贸然去北陆那么远的地方出战?派个家臣作为代表就好了。如果父亲大人对此不满的话,请让本多殿转告,一切都是妾身的主意。”
饶是本多正信神机妙算,面对这位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提了折中建议:“鄙人保证佐佐殿不会被派到北陆,但至少要到濑田城参与集结,做做样子,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佐佐秀成本人也顺着解释了一番,雪千代翻了半天白眼才勉强接受了。
据说事后两个议论说“咱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