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没想到, 毛悦把她带到了酒吧。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毛悦却把她往里拽:“宝贝我跟你,你现在就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像以前样什么都闷在心里, 该把自己憋坏了!”
酒保认识毛悦:“哟, 大纹身师来了, 今天还带了朋友?”
“这可我最好的姐们儿!我带她来散心。”
酒保笑:“那来我们这儿可来对了,我们现在火着呢, 好些明星都来。”
这里的音乐过分劲爆,像要吵醒万古森林里沉睡的巨龙, 听得人后脖子勒根钢线般发紧。
毛悦吼着问:“喝什么?”
安常吼回去:“什么烈喝什么!”
毛悦:“行!”
她知道安常看着文静,酒量却并不算差, 毕竟被水乡那座老酒坊滋养过的。
酒送过来, 毛悦和安常仰头把酒灌进喉咙,嘬口柠檬。
安常顿时感到有团火烧了起来,从喉咙直蔓延到胃, 烧出种胃溃疡的感觉,好似要不留情面的在胃灼出个大洞。
她伸手摁了摁,总觉得没摁准最疼的处。
直到手顺着肋骨往上移,把左心房当作目的地。
毛悦观察她反应:“我怎么觉得你脸色这么不对啊, 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这儿灯晃得跟盘丝洞似的, 你还能看出我脸色?”
“宝贝咱俩什么关系?你灰我都能看出你脸色。”
安常抿抿唇:“能再来杯酒么?”
“行啊。”
杯酒下肚,安常望着舞池里肆意张扬的面孔, 把今天录制发生的事告诉毛悦。
毛悦愣半晌:“不会吧?”
安常眼神瞟过来:“你袒护她。”
毛悦赶紧摆手:“我可没有!虽然她我神……”着咬牙:“要真有什么, 我肯定站在你这边!要不, 我陪你起骂她?”
“你先。”
“你先。”
“起?”
“好。”
“我数、二、三——”
两人起开口,被喧杂乐声遮掩:“南潇雪……”
脏梗在唇边, 根本出不了口。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毛悦咂嘴:“不行啊,想着那张脸怎么感觉骂不出口呢?”
安常往椅背上靠,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啊,好烦。”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割裂了两个分,身体维持着日常生活的惯性,灵魂浸在刚灌下去的琥珀色酒液里,变颗皱巴巴的青梅。
问毛悦:“有烟么?”
“你要抽?”
“不会,就点着。”
毛悦摸出烟盒跟打火机。
安常抽出根:“等我会儿。”
她走出酒吧,绕到侧墙。
这酒吧挺酷,废弃厂房改造而来,段锈迹斑驳的铁楼梯通到三楼才入口,墙面水泥剥落露出红色砖块,抽象图案宛若时光拿刻刀雕琢而。
侧墙这边也锈迹斑斑的铁露台,脚踩上去引发共振,咣当咣当的响,冬日的冷风吹着铁锈味肆意挥洒。
安常穿得随便,也不拘着什么,黑色羽绒服随意靠着墙面也不怕蹭脏,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
另只夹烟的手很快冻得发硬。
真正的冷种痛觉,爬进她袖管,顺着小臂往上钻。
她并没注意到铁露台之下,披着件黑羊绒大衣踩着高跟鞋打电的人,商淇。
商淇挂了电仰头,没想到瞥见安常。
年轻孩的脸太干净,出现在这样光怪陆离的场合总觉得不搭,靠着暗红裸露的砖墙,指间夹着根烟也不抽。
就盯着那盏昏黄的路灯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变了落在眉宇间的灰,被睫毛筛迷惘洒在脸上。
商淇抬手拍了张。
发南潇雪:【吵架了?】
她今天没陪南潇雪去录制,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南潇雪半天没回。
正当她准备上楼回酒吧,南潇雪的微信发过来:【她去酒吧做什么?】
商淇:【喝酒呗,难不来喝AD钙奶?】
【她个人?】
【我帮你看看。】
她踏上铁楼梯,踢踢踏踏的点不藏音,安常大概听到有人来,便把烟熄了。
抬眸见她,愣。
她刚要张口,安常冲她浅点下头,转身回酒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