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本来很沮丧,可听说能见迪亚波罗后,精神了不少。
是的,普罗耶蒂女士说黛安特别希望得到迪亚波罗的关注。
前几年她刚收养黛安时,二人关系磕碰,波鲁那雷夫又常年在外,于是只能向迪亚波罗求助。
迪亚波罗会派人送节日礼物给这对母女,提供对她俩的生活帮助。
普罗耶蒂身陷早年丈夫的债务官司时,也是迪亚波罗出面帮她脱身。
“这是对您照顾黛安的谢礼,不必在意。”
热情老板客气又冷淡,端着一副商人面容,底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哪怕没有通达人情,但也自认有阅历的普罗耶蒂清楚,这些事对迪亚波罗来说小得不能再小,没什么意义。
黛安却不这么认为。
她坚定地认为迪亚波罗可以替她解决一切。
普罗耶蒂女士倒也不是不理解这种依赖成熟男性的心理,毕竟她只能给予生活上的照顾,力有不逮,许多问题得请迪亚波罗帮忙,这是她当初与对方商量好的,所以才愿意领养黛安。
希望这种依赖心理,不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黛安刚来意大利的那个圣诞节,迪亚波罗寄来两张马西莫歌剧院的VIP票,替母女二人规划了一个西西里岛之行。
“愿你们过个愉快的圣诞。”
他仅仅留下一张签着名的贺卡,而这张贺卡被黛安留在抽屉里很久。
普罗耶蒂于是带养女去了趟巴勒莫,去那个因为科波拉电影闻名遐迩的歌剧院,希望能拉近与养女的关系。
红色会场,金色舞台,在优雅旋转的芭蕾舞者面前,黛安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问什么时候能离开,她理解了舞台,理解了她们的肢体艺术。
那是爱,音乐,与舞蹈的天使们,这是通向神灵所在的殿堂。
从剧院出来后,走下那个装饰着圣诞树的台阶后,黛安依然久久不能忘怀。
“她不擅长读书,成绩总是上不去,而且语言学习也有障碍,不愿意交流……但她很好动。”
普罗耶蒂如此对百忙之中的迪亚波罗说,门外是低着头的养女。
成年人以为小孩子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懂,但小孩子其实不像他们想的那么蠢。
黛安非常敏锐,她耳朵很好,在Dio大人的魔馆里,自己会躲在扫帚间偷听他们讲话,除了Dio大人谁都不知道……
她听得到他们说“箭”,说“乔斯达家”,可怕的老婆婆恩雅还说“一定要抓到那个命运线奇怪的意大利男人”……
黛安心想,依稀听到红木门缝里传来的交谈声,品味出对自己的失望。
办公室里的迪亚波罗把笔握在手里转来转去,思忖片刻认同了普罗耶蒂的想法。
“你说得没错,她确实需要特殊教育。”
特殊教育。
黛安能听得到这个词。
愚笨,没有父母,没有过去的自己会受到特殊教育,他们用怜悯的眼神看自己,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能力成为他们想要的“那种人”。
女孩没抬头,暗暗攒紧了裙褶。
“黛安。”迪亚波罗的声音像刑场传唤般钻进耳朵。
女孩起身,犹犹豫豫走进门。
她不想听到迪亚波罗对她失望的评价,这就跟断头一样难受。
因为他很强大,他认为“无用”的自己,一定会被养母和其他人嫌弃。
一定会的。
斜射入房间的阳光下,那个男人一身深红色,双手在桌上撑出一个带阴影的三角,与自己在“魔馆”里遇见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Dio大人曾说他是未成熟的恶魔,黛安过去也依稀听过这个词。
恶魔,是盘缩在树干上,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家伙,他堕落到地狱,带领众天使拉起反旗。
他看起来黑暗森冷,但又如此强大,他支起一块夜色般的披风,下方是他的臣民。
养母温暖善良,却很弱小,被西装男人们找上门时手足无措,不断说着那件事与我无关,甚至打电话与朋友抱怨“我想离开意大利”。
但已经是老板的迪亚波罗派了人来。
养母对老板的手下抱怨了一箩筐黛安听不懂的话,手下表示会把这事报告给老板,他们回去后,就再也没人找上门,养母和自己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黛安知道,是迪亚波罗解决了一切。
“你有属于你的才华,我相信只要努力,你一定能焕发光彩,去练习跳舞吧,学习的事就不必太操心了……”
黛安站在老板面前等待宣判,但迪亚波罗没有骂她挑剔她,只是夸奖她,帮她权衡利弊,分析未来可以专注于什么事,每一个字都异常冷静。
像用鱼线勾起一块诱人的饵,咬上后能得到夸奖。
“你会前途无量。”
迪亚波罗最后留下这句话,态度说不上温和,也说不上严厉,一如既往,哪怕最敏锐的小孩也判断不出他的想法。
我必须做更多,才能知道他是不是肯定了我,我必须要努力。
女孩想着,跟随养母离开,往后几天见到了迪亚波罗找来的舞蹈老师。
从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