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拉回几分钟之前。

当杰森看到横穿路边的油罐车时，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刹车或者改变方向了。

情急之下，他默默地在心里开始倒数，同时按下氮气加速按钮，就这样直愣愣地冲过去。

就在数到一的一刹那，杰森拉下旁边的操纵杆。车顶快速打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而后就是轰然一声爆炸，隔着装甲杰森都能隐约感受到热浪。

没想到第一次用蝙蝠车的电磁弹射竟然是在这种情况。杰森感叹道。

收起乱想的心思。“刷”的一声，背后的红色滑翔翼展开。他俯视望去，试图寻找正版蝙蝠车的身影。

躲过浩劫的蝙蝠车一路朝漆黑的巷道内驶去。杰森一眼就锁定了目标，顺势朝着巷口方向飞去，尽可能地想追上全速行驶的蝙蝠车。

不过终归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赶到时，只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光中超人像撕纸一样轻松撕开了蝙蝠车的车门，而后又慢慢抬起手。坐在里面的蝙蝠侠却毫无动静。

杰森心里一突，顾不得去想超人为什么会在今晚出现在哥谭码头。他毫不犹豫地向下俯冲，几乎是以垂直的角度迎向超人。速度一度快到了接近产生音爆的地步。

全部注意都在蝙蝠侠身上的超人等注意到来自天空的异动后已经来不及闪避，被迫硬抗下这一冲击。

跟着超人一同砸到地面的杰森龇牙咧嘴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左上角原本还有75％的血条瞬间掉了一截，并且似乎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如果不是仗着阿卡姆骑士这套的外骨骼装甲是磁流变液设计，抗震能力拉满再加上有超人在下面给他当人肉垫子，他也不敢这么胡来。

处在上方的杰森都不是很好受，直接撞在水泥地上的超人就更不用说了。得亏是氪星人，就算黑夜时接收不到黄太阳光，快速恢复的能力也远超人类。否则就凭这一击下来血肉模糊都只是轻的了。

反而是一开始只是出车祸的蝙蝠侠成了恢复最快的那个。他站起身，又被眼前离谱的画面镇在了原地。

即使知道阿卡姆骑士敢不变向和油罐车硬碰硬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可如此离奇的出场方式确实不在蝙蝠侠意料范围内。

被创到地上的超人此时却笑不出声。并不是因为受伤。这种伤势对于氪星人而言仅仅相当于擦破一条口子，要不了几分钟便可以痊愈。

最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对方毫无交涉，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的强硬态度。

超人带着点泄愤的心情用力将那个砸下来的铁块扔到一边。杰森提前一步卸力躲开，警惕地看着比他将近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不论今晚超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哥谭，都不可能带着什么善意。

冰冷的电子音从头盔中响起：“氪星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你的大都会。”

超人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杰森丝毫没有惧怕的情绪。他跟还被蒙在鼓里的蝙蝠侠不一样，他的头盔中都是含铅的，超人怎么也不可能透过头盔看到他的脸——更别提克拉克这个身份接触到的【杰森·陶德】也不是这幅面容。

出乎意料的，超人并没有继续发怒。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的无奈，像是看见自家宠物不懂事又没办法下狠手教训一样。

杰森被自己这个联想恶心到了。

这位年轻的神明耐心道：“以后哥谭的事务我会接手。”说着，他微微侧身面向站在蝙蝠车驾驶位上的蝙蝠侠：“以后蝙蝠灯再亮的时候，别去了。”

“哥谭不需要蝙蝠侠。”与其说是商量，超人的语气更像是通知。他丝毫不在意蝙蝠侠之后的反应，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就算是了解内情的杰森也忍不住腾升起一股怒气。不可否认，超人是出于怜悯做出这种决定。但这种怜悯与好心也完完全全是建立在他那绝无仅有的傲慢之上。

他不认为人类能够在物理层面伤害到他，就算今晚恰巧撞见白葡萄牙人停泊对此也毫不在意。自然而然的，人类无法解决的困境在他心中也只是举手之劳。

超人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而就在离开的下一秒中，他隐约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说，神明会流血吗？”

杰森头皮一麻，目光如炬锁定了那个站起来的黑色身影。他就这样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如同自言自语般地念出下半句：“我觉得会。”

不合时宜的，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超人之死】中的剧情描述。

【当你抬头仰望神明时，你在思考什么？】

空气静默了下来。

他们俩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

如果从蝙蝠侠的角度来看的话，这应该是自从上次冰山餐厅不欢而散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对于杰森来说还得包括他和火柴·马龙的傻叉上司吐槽大会。

最后，是杰森忍受不了这种冷凝的气氛，先行开口道：“我记得你万能腰带里是有紧急医疗装备。你确定要让你脑袋上的血就这样流着？”

反正他之前也暴露得够多了，再多暴露点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