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有处地方设置了特殊的结界，终年下雪，而且其中有几口热气腾腾的温泉。

所以能在一年四季任何时候都享受到在雪中泡温泉的惬意。

天内理子发现后就吵吵嚷嚷要去泡温泉，待宵泽在跟侍女沟通后，得到了两件没人穿过的成年女性大小的浴衣，赶了几天改出来两件泡温泉能穿的衣服。

正好适合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毕竟这里买不到新的浴衣，她们也没有这样的装备，全靠待宵泽双手创造奇迹。

“待宵先生真的很厉害呢，连针线活也会做。”黑井美里帮忙打下手，替待宵泽做些简单的整理毛线的事情，而天内理子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忙活。

擅长狙.击的人视力就是很好，穿线简直手到擒来。

但是男款就只有五条悟没穿过的了，侍女找来一件月白色布料的浴衣给待宵泽。

当天晚上待宵泽就给五条悟打过去电话，通知他伟大的理子小姐要征用五条家的温泉。

五条悟：“啊？行。”他没嚷嚷着天内那家伙真会享受，反而问，“你们有浴衣吗？”

待宵泽有点心虚：“跟侍女要了三件。”

“尺码合适吗？”

“女式的我改合身了，至于我就随便披一下你的好了。”待宵泽说。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拍张照片看看。”

待宵泽还穿着咒专校服，下面是方便行动的短裤，外面套着的是羽织。他只能把外衣褪下，然后将麻袋一样的浴衣往身上搭了一下，吃力地拍好照片发给五条悟。

“好听话啊，泽君。”五条悟总爱这么说。

有一种把我当宠物的错觉。待宵泽想。

他对比五条悟就又瘦又小，明明本人也勉强算得上模特身材，比家入硝子高上一个头，却不如夏油杰，更别说超长腿的五条悟。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鉴定完照片后说：“泽君的黑眼圈好重哦，去泡个温泉放松一下吧。”

“嗯，”待宵泽应下，“你最近怎么样？还是很忙吗？”他睡得是不怎么好，但是五条悟也绝不可能睡得安稳吧。

“......”五条悟已经不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了，最炎热的夏天过去后，咒灵就大量减少，有些事情都交给五条悟一个人处理。

之后能够相聚的机会有很多。

可待宵泽察觉到五条悟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他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总接触不到，向夏油杰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个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等见面再说吧。”

某个没礼貌的家伙又自作主张地把电话挂断了。

只是待宵泽没想到这个见面来得很快。

待宵泽单独泡一个温泉，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两个人是另一端的池子。不过食物是待宵泽早就准备好的，有和果子以及热乎的茶水，结界内下着雪，相当凉快，已经不适合喝冰饮了。

“好好享受，有事就喊我，我能听见。”待宵泽对天内理子这样嘱咐，少女裹着缝制好的浴衣连连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拉着黑井就往温泉跑。

待宵泽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慢吞吞地走向另一端的池子。

他穿的浴衣还是五条悟更早几年前穿过的，松松垮垮。不过也就泡温泉的时候穿一下，问题不大。

近来待宵泽总被噩梦侵扰，梦里有各式各样的尸体，被安置上了他所认识人的模样，然后再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不自觉冒出来的小诅咒在五条家的结界施压下几乎存活不能超过半分钟。

特别是总会回忆起自己被车碾压过去的痛楚，走马灯却断断续续，像是被裁剪过的胶片。

来到这个世界前听到宣判他的声音一直在大脑循环：“赎罪。”

要做些什么来赎罪呢？我已经救下了天内理子，也只对咒灵出手，就算是委托也是解决麻烦的居多。还会用所掌握的力量保护弱小的人类。

这些还不够吗？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待宵泽把自己泡进温泉水里，淹没到鼻腔下的位置，被热水包裹的感觉太舒服了，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小雪落在他束起的黑发上，化掉后濡湿一块，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中取出来的。

白是白，黑是黑。

可惜右眼还缠着绷带。

他伸出手去接雪花，然后又残忍地放进温泉水中令其消散，再捧起水往空中一洒。水珠会将光线折射，使看到的风景变形。

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然后就听到昨日刚交流过的声音。

“泽君玩得好开心啊。”

五条悟踏着石子路，蹲到待宵泽旁边。

！

“你怎么来了？”待宵泽下意识往后游动一点距离。

五条悟大概是刚祓除完咒灵，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带着血，甚至脸上也有血迹，墨镜也不翼而飞。浑身都充斥着刚脱战的暴戾，眼睛像是冰川的厚冰，没有任何感情。

危险。

待宵泽只觉得面前的五条悟状态非常危险，明明对方的嘴角上扬，表情却让人心惊胆战。

......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的脖子扭断，已经丧失了“人性”，只剩下“神”的蔑视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