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池川奈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睛,异色的眸子上还蒙着一层浅眠造就的水光,转瞬即逝。

公馆顶层的宽敞套房隔音极佳,只有屋外交相辉映的红蓝两色灯光暗示着外面让人头昏脑涨的喧闹。

那些半点都没传进的声音却如同有型的刀刃一样贯传大脑,带来细细密密的疼。

“呼......”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从床上坐起来,几吸之间已经恢复了清明。

在窗外透入的浅光中,他的肤色是和侧肩上纱布一样的苍白,未束的半长发丝随着动作从肩颈滑下。

黑羽般的发丝和一片惨白之下,隐约透出艳色。

池川奈在长梦中惊醒的那刻就扯动了伤口,被子弹贯穿的位置晕出几抹不正常的烫意。

他没多在意,在下床时才因为伤口影响到手臂动作不耐地扯动嘴角。

隐约感到头也有些许昏沉,池川奈踩在床下厚实的地毯上,站起来时脚腕上的银镯随之一震。

下方坠着的两个铃铛相互碰撞,发出称得上悦耳的响动,划破了寂静的假面。

外面意料之内地传来空了一拍的呼吸声。

池川奈先走向床边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在只有五层的公馆建落地窗不是什么好选择,和地面过近的距离很容易让追求隐私的房客感到冒犯。

但双面玻璃极好地解决了这些麻烦,并提供了更为宽阔的视野。

这座半私人的公馆硬生生在东京寸土寸金的繁华地道上开辟出了一处人为打造的寂静。大片绿植隔绝了喧闹,公馆四周是彻夜不灭的香槟色灯光,映出一片炫目的纸醉金迷。

可惜,现在那些建筑师昼夜不息设计出的灯光被警车夺目的红蓝两色打散,将原本的气氛割成零星几块。

公馆所有者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看来他的地盘上现在有两个麻烦,一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警车,二是房间里陌生的闯入者。

恰在此时,放置于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刚刚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的钢琴曲锲而不舍地告诉他,还有第三个麻烦。

池川奈拿起手机,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事?”

说罢,他看了一眼正指在“3”的挂钟,声音里染上愠怒,眼眸微垂,仍然带着一层散不去的恹色:

“劳模,如果你没有要事,麻烦下次换个正常点的时间。”

耳机对面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不用等开口,他都想象到了琴酒嘲笑他是个事多的少爷时的神态。

池川奈眉头一挑,不欲与人多说,直接切断了电话。

界面上,一封邮件通知安静地躺在中间,无声回应凌晨三点的电话为何而来。

他很少会错过来自组织的邮件,这次是个意外。在别墅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演化为持续不断的低烧,那封邮件在傍晚到来时,他已经在公馆因为各类消炎药物的并发作用睡去。

[凌晨三点,会馆门口。

——GIN]

是琴酒的风格,简明扼要,只负责通知,完全不给解释。谁知道下去是被直接拉去任务现场,还是被怀疑是卧底挨他几发子弹。

但鉴于对池川奈来说,两种可能性都不具有,他只觉得琴酒安排凌晨三点是吃饱了撑的,因为太忙心生怨气,刻意来烦他这个无需每天抛头露面卷生卷死的同事。

有时候职场的恶意就是这么简单又纯粹。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回了一封同样言简意赅的邮件过去,他将手机扔回床铺上。

年轻男人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略显消瘦的下颚因为这个动作拉出一条锋利的长线。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睡袍,黑色的柔顺面料随着动作荡起波澜,月光落在上面像是流动的银线。

没系腰带,睡袍就这么向两侧散开,露出内里苍白而无血色的皮肤。

弯腰将随手扔在地上的绸带捡起,穿过腰袢绕到前面,松松打了个结。

枕下是一把精巧的手/枪,从外观看比起杀人它似乎更具有观赏价值,后端羽翼般的装饰让它显得像是从上世纪来的装饰品。

但只有被这把手/枪射穿过脖子的人才知道,被改装过的内里能迸发出多强的火力。

先发制人?

老实说,比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动手,他更喜欢和人面对面坐在桌前,把筹码推到彼此面前,闯入别人的房间可不是什么得体的谈话方式。

池川奈将手枪别回腰间。

他朝着门口走去,没再压着脚步,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在过程中发出细细碎碎的动静,脚腕上传来的铃铛声一下下击打地面,最后变成一阵急促又略显慌乱的震鸣。

刚走到门口,闯入者就按耐不住地袭来。池川奈被闯入者用手枪抵着侧脖,像是每个在夜晚突然被入室劫持的人一样驻足在原地,缓慢举起手。

黑暗掩盖了他脸上只有闲心装出两分的伪装,勾勒出几分真切的恐惧。

“......谁?”

他屏住呼吸,在胸口缓慢的起伏之中看去,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看不清细节,在昏暗中只有模糊的轮廓。

男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