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树桠上的蝉，是让甘樽月粉上图黎的契机。

她听过无数次，所以清楚地记得这首歌里的每一句歌词。

这一段的原歌词应该是：

“在梦境中相遇，醒来后只有窗外颤抖的树桠。”

“紧闭门扉，微弱思念，她会知道吗？”

而图黎却修改了这句节奏与主歌截然不同，反问感极强的副歌部分。

歌曲还在继续，清脆、如同泉水婉转柔长的琴声，行云流水般地从图黎的指尖倾泻而下。

甘樽月搭在扶手上的指甲无意识地攥紧，上身微微前倾。

副歌部分即将到来，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甘樽月呼吸都弱了不少。

琴声由细水长流转变铿锵质问，图黎侧过头看向观众席方向，所见之处一片暗淡，看不到心中熟悉的身影，图黎收回目光。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而存在。”

“我的心意，能否传达，请告诉我吧。”

“轰”的一声，甘樽月突然心跳加速，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两句被她改编的歌词，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甘樽月无意识地伸手掩住嘴巴，双眼闪着震惊的光，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一曲毕，全场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乔如是感叹：“真好听啊，人和人之间真是有壁，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呢。”

前排有人回头接话：“太对了姐妹，图黎能不能把声音借给我用用。”

李娜娇看着手机，用胳膊肘怼了怼甘樽月，头也不抬说：“我拍了图黎的直拍，你要吗？”

甘樽月毫不犹豫：“要！”

李娜娇：“……吓我一跳。”

图黎不是连着两首表演，下一首歌是在上午场的最后一个节目，起到闭幕的作用。

下一个节目是孟粟她们班表演的合唱，乔如是和李娜娇纷纷调整好相机参数，提前对准舞台。

她们表演的是一首经典民歌，唱得很好听，但甘樽月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频频往后台的入口看去。

不是没有偶像歌手在舞台上现场改词的，但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忘词而导致现场创作，可是图黎为什么要改，如果说紧张忘词，甘樽月第一个不信。

图黎是一个完美偶像，在舞台上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一个校庆表演能让她提前两天练习巩固，就足以见得她的重视程度。

思来想去，甘樽月刚刚的想法还是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纠结这一两句的词，像是得了妄想症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甘樽月连忙拿出来，图黎发来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有注意到我精心设计的小心思吗？［期待］”

刚平静下来，已经说服自己太敏感的甘樽月，在看到图黎发来消息的那一刹那，她败了。

甘樽月回复：“是现场改的两句歌词吗？”

图黎：“［星星眼］虽然发现错了，但还是夸夸你。”

甘樽月嘴角上扬，问：“结尾鞠躬的手势我看到了，很绅士。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来改词了？”

图黎：“我也不知道，脑海里就忽然出现这两句话，唱出来后发现还挺适合。”

甘樽月：“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很适合你。”

图黎：“那当然，我要去补妆啦，下一场见。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甘樽月：“中午见。”

甘樽月心情颇好地收起手机，她撑着下巴，看着舞台上齐声歌唱的合唱团，忍不住笑了笑。

一旁录像的李娜娇狐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甘樽月敛了敛的表情，轻咳一声正色。

合唱团表演结束，在下一场节目出场的中途，观众席后方忽然传出一阵骚动，甘樽月下意识回头看去。

微暗的场地闪着人影的轮廓，从不满的地嘀咕来听，应该是一个人的位置被占了，而且占位置的人不仅不出去，还往座位深处挤。

引得坐在那一排的同学纷纷抱怨。

“你第一次进礼堂吗？里面是死路，出不去，往回走啊。”

“我服了啊，往回走，里面没路了。”

在多人的提醒下，那位往反方向走的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边道歉边往外走。

甘樽月多看了几眼，发现她出来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直接出了礼堂。

沉思默想片刻后，甘樽月问：“离图黎出场还有几个节目？”

李娜娇：“四个吧，怎么了？”

甘樽月起身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她没有说原因，李娜娇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乖乖地让出可供行走的空间。

离开礼堂后，甘樽月深吸一口外面干燥的空气。

太阳热烈，周围空无一人，仅有悬挂的旗帜在热风下猎猎作响。

甘樽月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她没特意去寻找，走到最近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处，正准备付钱时，微弱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拍到了，嗯，但是后面还有一场，要等吗？”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