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陈琰是润州屯的主簿,和周自衡平级。

在他们之上,还有屯监和屯副。

屯监王珅是两年前平叛后从长安调任过来的,知道自己仕途应该也就到头了,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早就绝了向上爬的心思,安心在这里养老。

而屯副朱十安是江南本土世家,吴郡朱氏的旁系子弟,如今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还有着一腔雄心,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把自己头衔上的这个“副”字给去掉。

此刻,听了陈琰的话,朱十安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周十三能干出什么大事来?我可是不信的。不过年轻人嘛,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碰碰壁也就好了。”

周纯刚来的时候,朱十安还想要拉拢他,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此人天真无手段,不过是被家里宠爱长大的不知世事的公子哥罢了。

他向来是有些看不起周纯的。

陈琰作为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本地人,向来唯朱十安马首是瞻,对他的心思也摸得透透的。

“屯副所言极是,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偷偷的指了指屯监的房间,挤眉弄眼,“我刚才看周录事可是先去的屯监那里......”

朱十安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浮现起若有所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即使没什么用,万一他投向了屯监,那也麻烦不是?”陈琰悄声道。

朱十安抚住自己的胡须,挑眉道:“你说得也是。”

不管怎么着,周十三也是录事。

“那你去打听打听,周十三这几天到底在干些什么。”

“是。”陈琰拱手。

待到陈琰走后,朱十安拿起周自衡送过来的东西,冷哼了一声,直接将它扔到了后面的架子上。

周自衡倒不知道自己的上官与同僚这点小心思,他在出城前先绕去了车马行,找认识的管事。

在吃刀鱼馄饨的时候认识的那两位北方客商,在车马行有一个小小的驻点,留了管事在那里,方便他们传递讯息。他们和周自衡一见如故,便留下了这个联络方式。

不过周自衡去得不巧,管事正好不在。

小厮很抱歉的道:“管事去丹阳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无妨。”周自衡不以为意,他将手中的手工皂礼盒抛给小厮,“你将这个留给他就好,如果管事觉得还不错,让他来周宅找我。”

他说话的时候,正好旁边的马匹发出嘶鸣。

小厮连忙应下。

周自衡勒转马头,和杨思鲁一起出城去了。

小厮抱着礼盒,只看到他们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视线范围,他苦着脸,小声嘟囔:“刚才周录事讲了什么来着?没听清......算了,反正把这个给管事就行了。”

路上,杨思鲁也在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礼盒。

周自衡哈哈笑道:“别琢磨了,那是拿回去给你家女眷用的,说起来,思鲁可曾娶妻?”

杨思鲁一怔,有些低落的摇摇头:“本已定亲,结果遇上辅公祏造反,她一家人在战争中遭遇了不幸......”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悲伤与仇恨。

周自衡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却正好问到别人的伤心事,任凭他平时能言善道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

他手里拿着马缰指向前方:“如今天下已定,日后必是千年难遇的太平盛世!”

贞观到盛唐,可以说是华夏历史上的传奇时期。

之前的太平盛世,百姓没有这时候富足,往后的太平盛世,也没有它万国来朝的气势。

杨思鲁也是年轻人,被周自衡话里的笃定所感染,虽然他也不知道周录事这份笃定是从哪儿来的,但谁不希望如此呢?

“希望借周录事吉言......”

两人加快了速度,往屯田奔去,唯有周自衡的那句话被风给送到了路边正停驻着休息的一辆牛车里。

赶牛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坚毅英武。

他对正在牛车上翻阅书籍的一位中年男人笑道:“父亲,您看就连这世间普通的百姓也都相信我大唐的未来一片光明。”

那中年男人作文士装扮,但手上指节分明,虎口有茧,一看就是握惯了刀剑的。

他闻言轻叹一声,看向长安的方向:“只希望有的人能够克制,不要闹出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来。”

否则,大唐的未来必然会迎来一片腥风血雨。

他的儿子闻言撇了撇嘴,带着些讽刺:“他们不过是怕了殿下功高......”

“住口!”中年男人厉声道,“这岂是你可以谈论的!”

年轻人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闭上了嘴。

中年男人低声,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儿子:“你记住!以我们的身份,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一点、更长一点,那就少参与那些事儿!就算是提也不要提!”

年轻人悚然一惊,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回去营中,自领十个军棍!”

“是!”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朝西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