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是掉到了一处枯井里,结果不小心就到了五百年前,先是陪着一个小姑娘去寻四魂之玉,然后又跟着一帮剑士去驱魔伐鬼的话,你会相信吗?”伏黑纯眼睛都不眨地摆出了这些说辞,每句话之间的联系都跳脱得如脱缰的野马,听得一旁的中岛敦都一愣一愣的。
但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她讲的可是句句属实,说到这里,伏黑纯忽然有些想念那位满头璀璨红发的剑士。
“当然相信啊,小纯可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太宰治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伏黑纯的目光又移向旁边的中岛敦,那是她此前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对了,我听说,好像太宰先生退出港口黑手党了啊。”
武装侦探社的名号,即便她远在东京也有所听闻。
“没错哦,跳槽到别的地方了,现在我可是武装侦探社的绝对王牌呢。”太宰治云淡风轻地把从港口黑手党叛逃说得像换了个工作似的,“这是中岛敦,别看他这样子,可是很厉害的哦!”
虽然很想吐槽太宰治那句“别看他这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中岛敦还是乖巧懂事地打招呼,“您好,纯小姐。”
“跟着这家伙一起,一定很辛苦吧。”伏黑纯面露怜悯地看着他,以前跟太宰治一同行动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预料之外的变故,她也没少被折腾。
“是啊!”向来是直肠子的中岛敦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在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后,连忙改口道,“也没有啦,太宰先生很有耐心,教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怎么乘坐公交车和地铁之类的,他在心里补充道。
“又是太宰先生捡回来的小动物吗?”伏黑纯一语道出真谛,“先是无家可归的野犬,然后是饕餮一般的家猫,太宰先生总是这么喜欢小动物呢。”
“呃……?”中岛敦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这家猫难道是在说自己吗?那野犬……又是在说芥川君?
“噗嗤——”太宰治一下就被逗乐了,“小纯还是这样一针见血。”
“芥川君还好吗?”伏黑纯又问道,那是她曾经的同僚,“现在还咳得厉害吗?”
“放心吧,那家伙命硬着呢,不过你这样记挂的话,有空不妨回横滨看看。”太宰治慢悠悠地说着,“不管怎么说,见到你平安无事,想必大家都会很高兴吧。”
伏黑纯却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半晌都不曾开口,后面才有点勉强地点头,“好……”
从那口「食骨之井」折返后,她已经找寻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很满意如今这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所以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伏黑惠卷入那无止尽的纷争。之所以随伏黑甚尔改姓,也是因为想与那漆黑的过往挥手作别。
只是当伏黑纯再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她才发觉,那些与她紧密相连的过往,似乎并不能那样简单地从生命中翻篇。
太宰治是最能窥见人心的专家,见到伏黑纯的表情,很快便把问题想得通透,他也没有再去说些什么,只是这样说道,“对了,我还记得你以前做的那个黄黄的带有螃蟹味的豆腐很好吃呢,是叫螃蟹豆腐吗?可惜啊,后来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除了在暗杀上的天分外,伏黑纯在厨艺上也是天赋异禀,只是凭借那语焉不详的料理书,就能复刻出令人赞叹不已的美食。
假如以后不再做黑手党了,她或许会去做个厨师,太宰治记得伏黑纯曾这样说过,如今倒是全都应验了。
“那是「蟹粉豆腐」。”伏黑纯一下就想起了曾给他做过的那道料理的名字,“太宰先生还是那么喜欢螃蟹。想要尝尝吗?店里恰好还有些材料。”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宰治轻轻搓了搓手,作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所谓「蟹粉」,是将蒸熟后的螃蟹的蟹黄、蟹膏和蟹肉一同剔下来的统称,可谓是螃蟹的精华所在。伏黑纯前段时间买了些河蟹,蒸好之后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做了蟹粉存起来,心血来潮便做份蟹粉面给伏黑惠尝尝,可把小家伙美得找不着北了。
虽说这时节吃螃蟹并不太应季,但她挑的螃蟹还都算是比较肥美,揭开蟹壳便是满满的蟹黄蟹膏,那满壳的蟹肉也是饱满鲜美。只是拆蟹粉费工费时,若不是伏黑纯既有耐心,手艺也了得,寻常人光是拆螃蟹都得累得不行。
而豆腐则是当天的鲜豆腐,颜色雪白,质地细嫩,似乎稍不注意就会将它揉碎,正是蟹粉的极佳拍档。
蟹粉豆腐的特点之一,便在于豆腐的嫩滑,再加上蟹粉也是此前炒制好的,因此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绵密腴黄的蟹粉在热锅里一点点化开,那独属于螃蟹的浓醇香味便满屋子飘散出来,而滚水烫过的嫩豆腐在这金黄汤汁里沐浴,也逐渐化作黄玉般的鲜艳色泽。
当伏黑纯亲自端着这一碗蟹粉豆腐出来时,整个店里都已经被这弥漫的鲜香所笼罩起来。
“蟹粉豆腐,请慢用。”
“那我可就要开动了。”太宰治拿起瓷白汤匙,先没有急着下手,而是轻轻闻着这袅袅升起的白烟,感叹了一句,“一蟹上桌,百味皆淡。”
对于太宰治而言,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