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鱼(1 / 3)

像鱼 澄礼 1750 字 10个月前

时间在那一瞬间顿住。

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温逾雨才回神,移开视线,胡乱收拾着本就整齐的桌面。

装作她很忙,对那句话不在意的模样。

可是,虽然她看不到,却依旧能感觉到热意从脸皮弥漫出来,脸颊和耳廓烫得难受。

全部都因为他的一句话。

他说,名字挺配她的。

所以他认为,她适合这个名字。

不说是赞赏,但起码是肯定。

但,温逾雨却从来没敢奢望,从他这里会得到这么一句话。

一时之间,心都在紧缩。

慌乱中,她不慎把笔盒撞翻,“啪”地一巨声,原本整洁的桌面一下子铺满文具。

她呼吸一停,手心出了一层汗,怕他发现这一切的异样,连忙把她面前的文具抓起来,胡乱塞进笔盒里。

桌面上便只剩下一把透明的塑料尺,散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离她很远,但离他却很近的桌边。

这就相当于,如果她去捡,一切的所作所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心跳停住,她指尖收紧。

捡还是不捡。

不是个世俗意义上很困难的问题,但是在此刻,却格外难以做决定。

捡,她不敢。

可是不捡,却格外突兀刻意。

她不能想象 ,她的心思暴露出来将是何种下场。

不得已她只能扭过头,在他的视线里,伸出湿濡的右手,紧紧抓住那把尺,想拿起来。

只是不知道,紧张过甚,还是手是湿的,塑料尺死死地粘在桌面上,怎么扣都扣不起来。

越着急越没用。

甚至塑料直尺在桌面上刮擦出阵阵杂音。

声音在杂乱的教室里其实不大,但是温逾雨却觉得它格外明显,耳根因为这个变故红了一片。

正着急,低垂的视线里探过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腕,虎口那儿坠了颗黑痣。

在她手里格外困难的事,他却完成得轻而易举,随意又散漫地捡起了直尺,定在半空,“给。”

温逾雨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伸出手腕,强忍着没抖,道谢声在嗓间堵住,即将要出口。

他却没直接给,指尖捏着直尺,撩了眼皮,瞥她一眼。

“问个问题。”

声音极低,又慢,好整以暇的样子。

她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话,更没想到还是这句,大脑一片空白,“什、什么?”

嗓音无端干涩。

“我长得很凶么?”

“……”

许是她的忪愣格外明显,他抬了抬眼睑,漆黑的眼神仿佛能看破一切,慢声道。

“你不敢看我。”

呼吸一瞬间收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逾雨心如擂鼓,她咬紧牙关,才能让一切不暴露出来。

无声地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

第一次在他的目光里抬头,甚至能听到颈脖处的关节一寸寸作响,而后和他对视上。

“……不凶的。”

目光短兵相接,他挑了下眉梢,声音捎着几分怀疑,“确定?”

他有双很好看的眼眸,眼眸狭长,眼尾上挑,平日里总是没多少精神,是冷感的长相,但是却不露锋芒。

可是此刻,他抬了眼,攻击性便显现出来。

近乎单刀直入。

几乎用了毕生的演技,她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点头,“确定。”

他定定地看她两秒,也不说信不信,整个人重新恢复懒散,也没把直尺给她,而是垂下眼,随手把直尺丢进她的笔盒里,“啪”地清脆一声。

动作自然随性,衬得她的百折千回、万般隐藏格外明显刻意。

像破洞一样,昭然若示。

她几乎怀疑他看破了她的一切。

数学老师踱步走了过来,“温逾雨,我看了你的试卷,成绩不太理想。明明很多错题都是基础题,这次只是稍微多了点变换,但是你都错了,这说明你的基础不牢,平时多补一下基础……”

数学老师的到来,把她从那种正面和谈屿辞接触的紧张中解救出来。

她不用再在他的目光下提心吊胆。

但是她却依旧僵硬。

因为他站在她身边,可以听到数学老师说的一切。

某些时刻,分数可以直观地反映一切。

和满分的他相比,她只考了78分。

是他的一半。

他会不会觉得她笨,无可救药。

纵使知道这样太明显,她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问话中脱身,但温逾雨依旧控制不住地撩起眼皮,用眼尾偷偷看了他一眼。

男生眼皮子耷拉着,半挡漆黑的瞳仁,可能在听,但也不是听得多认真的样子。

但脸上起码是没有歧视和鄙夷的。

她迅速地收回目光,无声地松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数学老师身上,正好听到他话语的后半截。

“……这次的结对我特意让谈屿辞和你一组,以后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他……”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声音大过周围的一切,某种麻意从尾椎骨往上攀升,直冲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