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气，放开自己捂着脑袋的手，非常诚恳地说，“我很喜欢这个发型的！”

秦淮低笑一声，抬起手把她炸开的头发一通乱揉，本来像一团蒲公英，现在像是一团棉花。

柳清欢把手背在身后，很努力压抑着把他手打掉的想法。

他都这么难过了，就让让他好了。

还好还好，明后天是周末，可以不用见人。

她肉眼可见地低迷下去，就像含羞草一样，随着他肆无忌惮的动作逐渐自闭。

秦淮再问她，“你确定吗？”

柳清欢撇着嘴，看着少年的笑颜委委屈屈回答：“嗯。”

良心好痛。

她为了这段友谊付出太多。

秦淮把手放下来，柳清欢看着指向九点的时针说自己要回房睡觉。

现在回去救救头发，还来得及。

“不要我给你讲故事了？”秦淮单手托着下巴，随意慵懒，“今天可以，以后不一定。”

柳清欢迈向房门的脚步一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回来，重新坐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闷声回答：“要。”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是早春的信号，秦淮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念起《彼得潘》，清冽的嗓音放低了些许，带着些磁性，在昏黑的夜里分外动听，送人好梦。

柳清欢枕着抱枕，睡在他的身侧，借着他的身体挡光，昏昏欲睡。

《彼得潘》是一个小女孩温蒂结识了永远长不大的小飞侠彼得潘然后和其他朋友一起历险的故事，柳清欢越听越起劲，自动把自己和秦淮代入温蒂和彼得潘。

然而。

故事的结局，温蒂带着弟弟回了家，而彼得潘继续着他的冒险，他们分开了，结局没有说再见。

柳清欢听得眉头皱起，很是困惑，像是糖果吃到最后是苦瓜的夹心，“为什么他们要分开？”

光照在她的脸上，天真清澈，懵懂单纯。

“为什么温蒂不和彼得潘一起走下去呢？”

还没有等秦淮回答，柳清欢把枕头放在他腿上，确定了一遍结局真的如此之后更加不开心，伸手关了他的iPad，坐在他身边晃着他的袖子。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想温蒂和彼得潘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像我和秦淮一样。”

她晃着腿，勾着秦淮的小拇指，“好朋友为什么要分开？说好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是温蒂的话，一定会和彼得潘一起的！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秦淮任由她晃着自己的小拇指，“和彼得潘一起的话，温蒂就见不到她的父母，还有其他的朋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烈火上，柳清欢的话戛然而止，热情被浇熄。

她茫然地问，“为什么？”

彼得潘和温蒂不是和许多人一起冒险吗？

为什么他们不可以一起经常回家呢？

秦淮没有回答，他念出的是删减的版本，删去了温蒂和彼得潘之间的朦胧爱情，删去了种种暗示着残酷现实的伏笔。

只留下一个结伴冒险的童话，纯粹的，快乐的，没有任何困难和坏人的童话。

秦淮笑了笑，“因为彼得潘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且外面的世界等着他探索，回来太麻烦了，他只喜欢探索新鲜有趣的陌生未知。”

灯光落在秦淮的身上，拉出一道长影，柳清欢就坐在他影子里，仰头看着他。

少年已然长开，身形修长，五官精致，那双熟悉的乌黑眼瞳里经常出现她看不懂的东西。

柳清欢眨了眨眼，托着自己的脸试图思考，呢喃一声，“可是这里有他的朋友，有温蒂啊。”

她半蹲在沙发上，整个人成了小小的一团，就待在秦淮身边，他的影子里，从沙发缝隙里找出被秦淮随手一放的iPad，试图去看原文好好理解。

他的密码对柳清欢来说不是秘密，解锁之后，柳清欢正要去阅读原文，iPad被秦淮抽走。

“十点了，去睡觉。”他反手把iPad放远了些，回身对着柳清欢抛出诱饵，“我明天陪你去报名跆拳道。”

柳清欢听了果然把《彼得潘》抛之脑后，欢欢喜喜跟他说了晚安，跑回了房间。

秦淮打开手机，［可爱迷人大师兄］已经上了飞机，问要怎么去见小徒弟。

［QH:你负责演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