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牙根痒痒。
他觉得萧融应该很讨厌自己的,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说过萧融坏话,他讨厌自己是应该的,可是他讨厌自己,却还会在自己面前弯腰,甚至要主动脱他的鞋子,就为了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他姐夫都没这样做过呢,姐姐在未出嫁的时候倒是会这样做,但出嫁以后也不会了。
这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虽然总是被人欺负,但还是和全家一起生活的时候,爹会打他、娘会骂他,可是被爹娘照拂着生活的日子,是真美好啊。
姐姐、姐夫也不错,他却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大约是因为在家里的时候,他能心安理得的做一个累赘,可是到了姐夫家里,这累赘也做得不安生了。
……
旁人的叛逆期都在十四五岁,张别知晚熟,十八岁还在叛逆着,但他该知道的都知道,或许再过几年,等他过了这段大脑不正常的时期,他就会立刻稳重下来,也懂得回报姐姐、姐夫了,就像很多人家里养的狗子那样,一到两岁立刻从小恶魔变成小天使。
然而史上的他没这个机会,至于如今的他……如今他开始思考以前绝对不会思考的问题了,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的时候,张别知耳朵一动,在门开的一刹那,他就跟着坐了起来,而且迅速的拿起刀横在自己胸前。
进来的人是萧融的护卫之一,他端着洗脚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端着木盆走过去:“听说将军的脚受伤了,我找伙计打了一盆热水,给将军泡一泡。”
张别知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屈云灭的亲卫也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一路他们不都没怎么搭理过自己吗?
正常人应当会发现这里面有猫腻,然而张别知不正常,所以他高高兴兴的就应了,还让这个人把木盆放在床边。
接下来张别知开始泡脚,这个人也没走,说是要等他泡完了再把盆拿出去,张别知自然没意见,不过这么干坐着有点无聊,于是他俩开始说话。
这人的切入点也很鸡贼,他先问张别知为什么会受伤,不是进宫去了吗,难道是宫里人伤了他?一提起宫里张别知就一肚子气,他立刻把宫里发生了什么都告诉了这人。
那人听着,时不时的就给个反应,他偶尔还会提问,而且提问的角度很是刁钻,看上去问的都是张别知的事,而张别知要解释的话,就一定要说到萧融身上去。
面对自己人,张别知是一点戒心都没有,不仅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包括萧融打算亲自查看他的伤势。
对面的人听到这事,也惊了一下,士人最为高傲,如果命令他们为他人脱靴,直接就会被他们认为成奇耻大辱,萧融居然主动放下身段,天啊,他这么爱护张别知的吗?
……可是为什么啊,张别知不是有名的蠢货吗?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萧先生的想法真不是常人能揣测的,或许他看到了张别知身上异于常人的优点吧,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回去以后先是把打探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写到纸上,然后才将这信交给另一人,让那人明早就送出去。
于是第二天,萧融自请入宫面见大司马的时候,那封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的信,也送到了淮水另一侧的屈云灭手中。
上回他接到信近乎暴怒,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他的表情太恐怖,把外面的马都吓到不吃草料了。
……
而这回他平静的坐在席子上,平静的看完了整封信,始终都没有露出什么过激的情绪来,虞绍承在一旁看着,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上回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才把大王气成那个样子,如今他没有生气,看来金陵那边还算是顺利。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放下信纸,屈云灭抬头吩咐虞绍承:“你派人回去告诉简峤,让他过来给他妻弟收尸。”
虞绍承十分震惊:“大王是说金陵那里出事了,张别知死了?!”
屈云灭淡淡的笑了一下:“尚未,不过也快了。”
居然敢让他最看重的幕僚给他脱靴,呵呵……
死吧,赶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