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妹告别了二奶奶王熙凤,才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她“哎呦”一声站定,仔细一看:只见来的人一身素服,两眼红肿,正是探春。小妹急忙扶住她叫道:“原来是三小姐!我没看到,可撞着小姐没有?”
探春忙道:“没有,你可是要走?”
小妹急忙答应道:“正是,我要回去了。”
探春忙阻拦道:“且别走!我还有事和你说!”一边说一边就又把小妹拽了回来。
屋里头,王熙凤早已经疲惫不堪,将将躺下想要合眼歇歇,见到是探春来了,她急忙又咬牙坐起来招呼。探春拉着小妹来到屋里,也不坐,只开口问凤姐儿道:“凤姐姐,二姐的事情可商议定了没有?老爷太太都怎么说?”
王熙凤摇头叹息,探春当下就红了眼圈,又落泪道:“我就料定是这样!方才我拿钱给晴雯姐姐,二奶奶怎么不叫收?”
王熙凤强撑着说道:“妹妹,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你手里头那点子钱是节省了多久才来的,还有那些首饰,你若是变卖了,往后你就这么素头素面地见人不成?到时候叫人笑话不说,就是你一个姑娘家也忌讳太过素净!我这里虽不富裕,但总是还能挤出点钱来!你莫多心!”
她话未说完,探春早就泪水长流,只见她直挺挺就跪在了地上,说道:“凤姐姐,多谢你用心良苦!我探春只要有一口气在,总不能忘了你的好处!我必要厚报姐姐!”
这一下可把三人惊得不轻,凤姐急忙要下地去搀扶,这边平儿和小妹早就去扶她起来。探春却死活不肯起来,哭道:“就当我是替二姐姐谢你们!只还有一件事务必答应我!”
众人忙问,探春这才又哭道:“不论二姐姐埋葬在什么地方,入土之日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若是不能亲自去送送,这一辈子不得安心!”
几人忙答应了,探春这才勉强起来,又不住口谢小妹。几人忙乱了一阵,只见王熙凤脸色疲惫异常,这才急忙都告辞出了屋子。平儿自去吩咐人备车送小妹,探春且陪着小妹一路走,待书不远不近地跟着身后。探春一路不住低声嘱咐小妹缺钱就来寻她,下葬之日一定要通知她一声……
探春拉着莫小妹的手一路叮咛感谢,平儿却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马车,小妹跳上马车,和二人挥手告别。当下马鞭脆响,马匹嘶鸣,车轮粼粼,马车载着小妹轻快而去。
一路上小妹愁思苦想。虽然说答应了贾府众人安葬贾迎春,可是真要做起来却很是费劲。而且她还答应了贾迎春要把绣桔的尸骨运出孙家与她合葬,这就更费事儿了。活人可以糊弄,死人却不好欺骗!一想到贾迎春流泪不止的尸体,小妹浑身直冒冷汗。
都说糊弄鬼,可是谁又敢真的糊弄鬼?
车轻马快,不过一个多时辰,马车就行驶到绸缎庄门前。小妹跳下车,拿了几钱碎银子给了车夫。这次赶车的还是孔武有力的阿金。阿金千恩万谢地调转马车回贾府去了。
小妹才下马车,就听见自家院子里门栓响动,紧接着高妈和翠儿就满脸喜色迎接出来。高妈便不住口说道:“可是回来了,怎么就去了这么久?可真让人心焦死了。”翠儿虽然不吭气,但神色之间也是说不出的高兴。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二人,小妹满心的焦躁顿时一扫而空,她急忙一手挽起高妈,一手拉着翠儿,安慰道:“他们府里人多事杂,这就耽误了好些时间!”
一边又偷偷问二人:“司棋呢?她还好?”
高妈急忙道:“还好,早起就不烧了。但是一见到他们家小姐又哭了很久,我们劝了半天也不见好,后来桑妈妈来了,见她如此,说了她几句,倒是好了。”
小妹一听,诧异道:“怎么,桑妈妈来了?她可说了些什么?”
三人说着就进了院门,高妈回身闩好了院门,这才压低声音道:“桑妈妈把绣桔姑娘的尸骨也送过来了!”
小妹一听又惊又悲,急忙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情?”高妈正准备说话,就见司棋听见小妹的动静,从屋里出来相见,原来她一直守着迎春的尸身。
小妹急忙细看,只见司棋面上虽然还带着悲容,精神却是好的多了,两个哭得红肿的眼皮也消退了不少。小妹急忙走上前两步,抓了司棋的手安慰,司棋却微微一笑,道:“妹子,你且不必安慰我,我想了一天也明白了,光是悲伤难过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仇人更得意罢了!”
小妹忙说道:“姐姐肯这么想就好了,你不知我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悬心,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才好呢,总是怕你做出傻事儿来!”
司棋惨然一笑,道:“是我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才光顾着自己痛快一哭,倒是带累了你们……”
小妹忙道:“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带累不带累呢?咱们如今就是一家人,谁不好了大家都难过,以后可别说这话了!”
说着话几人进了小妹屋子,以她的意思本想着先去看一看绣桔的尸骨,却被高妈阻拦下来,说道:“也不必看了,本来就被一把火烧得没剩下什么,况且已经买了一副小棺材装起来,此刻已经上了钉子,不必看了!”
小妹皱皱眉头,心里虽然对绣桔很是同情赞赏,但毕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