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秋桐不小心摔倒小产,等到王熙凤带着平儿和秋桐的那个丑丫鬟到来时,只见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
平儿和丑丫鬟自是悬心,王熙凤却丝毫不在意,命丫鬟打开门帘要进屋里观看。帘子才揭起,一股血腥气迎面就扑了出来,凤姐儿便皱着眉头不肯进去,嘴里说道:“这一大早的真是晦气!平儿你进去瞧瞧,若是还有得救就赶紧请大夫,若是不中用了就赶紧抬出去!”
平儿答应一声慌忙掀帘子进去,屋子里血腥气更是浓郁,且冰凉得如同冰窖一般。平儿便低声问道:“怎么不烧个火盆来?”
丫鬟忙低声回道:“曾经几次去和奶奶要炭,奶奶只说今年的新炭还没来,只有去年剩下的一点儿,已经送到老太太屋里了,要我去跟老太太要去……”
平儿听了就不再言语,抬腿就往里屋走去。原来平儿这还是第一次来秋桐的屋子,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屋里的陈设:只见处处独具匠心,件件摆设奢华。虽然如此却挡不住满屋子的冷寂凄苦。
低头穿过一扇精雕细琢的梨花木门,就见里屋一张甚是精美的雕花大床,床上被褥凌乱,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躺着一动不动,床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乌黑的血。那女人自然就是秋桐姨太太了。
这一下可把两人惊得魂飞魄散,平儿也顾不得忌讳,三两步就走上前去把手指放在秋桐鼻子底下一探,只感觉微微还有些气息,她这才稍微放下些心来。
丑丫头早就吓得张嘴欲哭,却被平儿急忙给拦住了。两人掀开秋桐被鲜血浸透的裙子一看,这下可把两人几乎唬死!
只见秋桐下身的裤子已经褪到膝盖处,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一动不动趴在秋桐两腿之间早已经死去。那小婴儿娇小无比,也就比手掌大些,可是却已经有了头脸手脚。婴儿的脐带尚未剪断,和秋桐紧紧连在一起。
“老天爷啊!真是吓死个人!”平儿吓得脸色苍白,匆匆把裙子盖上扭头就跑,丑丫鬟更是吓得毫无主意,见平儿跑了,她也跟着就跑出了屋子。
王熙凤正在院子雪地里等着不耐烦,展眼见到平儿满脸惊吓的跑了出来,就骂道:“平儿,那是你正经奶奶?也值得耽搁那么久?到底是什么个情形?”
平儿拍着胸口半天才缓过气来,回道:“奶奶,秋桐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可是个死胎,秋桐还有气……”
凤姐儿听了,皱眉道:“可见不是个有福气的,都四个月了,胎都坐稳了还能掉!还不快去找大夫来?”平儿急忙答应着就往外走。丑丫鬟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凤姐儿又骂道:“跟着你那个糊涂奶奶,你也糊涂死了不曾?还不扶着我回去?要是我摔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当下平儿去请大夫不提,王熙凤却扶着丑丫鬟慢慢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方院子里只剩下一个秋桐在屋子里等死而已。
等王熙凤进了屋,早就有小丫头急忙跟进来伺候。原来凤姐儿现在手下只有个平儿,小红却已经被她放出去待嫁。屋子里虽然有几个小丫头,可惜都不中用。
她见着两个丫头笨手笨脚伺候,皱着眉头都骂了出去。待到丑丫鬟刚刚要走出门,王熙凤却又道:“你倒是个勤谨的好奴才!在我跟前不过是应付,秋桐奶奶却是可你的心!”
丑丫鬟一听,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不敢吭气。凤姐又哼了一声才又骂道:“滚出去吧,我倒看不上你!记着,就在你秋桐奶奶的门口等着大夫来,不许进去!否则要是秋桐奶奶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待不起!”
丫鬟这才急忙磕头回知道了,站起身慢慢出去了。
当下屋子里只剩下王熙凤一个人,她这才缓缓显出喜容来,又自言自语骂道:“窑子爬出来的下作娼妇!也敢和我争长短?你不死倒显不出我的手段!”
这里凤姐儿正自解气高兴,就听见外头小丫鬟回道:“奶奶!晴雯姑娘来了!”
王熙凤一听,心立刻一紧:“这好好的,晴雯这丫头来干什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她急忙高声道:“快叫她进来!”
原来,昨夜桑妈妈大半夜把迎春的尸身送到了绸缎庄就疾冲冲走了。小妹和高妈商量了半夜,高妈可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按道理来说,迎春出嫁从夫,应该由葬在孙家祖坟中,可是现在这情形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果说要葬在贾家的祖坟之中,却也说不过去,估计贾府的主子们又不会答应。
小妹气得满脸通红道:“这是个什么世道?难道我们女人就不是人?就是男人的附属物?怎么就被折磨死了还没有个埋葬她的地方?我倒是要去贾府里问问去,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倘或他们真的不管,我干脆就把迎春埋在咱们院子里陪着咱们好了!”
高妈被小妹一番话吓得脸都白了,忙道:“姑娘!你只是浑说,哪有把人埋在院子里的道理?不如我去贾府走一趟?”
小妹摇头道:“不用,高妈你对贾府不熟悉,进了贾府摸不着门道,还是我走一遭合适。”
高妈无法,也只得同意。两人商量定,天色已经放亮,下了一夜的大雪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出门来满天满眼都是清亮无比。高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