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如同镜子般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古铜色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那橙红的灯光透过旁边的白兰地酒瓶,碎成无数块,如钻石般璀璨。 陈兴靠在大班椅上,出神地望着墙上的油画。那是某位名画的作品,绘制着皇家图书馆的一角。堆积成山的书籍中,学者们热烈地讨论着。 不过,他心思显然没有在这里。目光没有焦距,思想早已云飞九天,不知道去哪里云游了。 刚才白夜风华离开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从油画上收回来,移到酒瓶子上面。沉静了一会儿,目光再次移动,穿过酒瓶,落在一张又长又呆的马脸上。 那马脸还特别白净,眼睛小小的,看起来木讷老实,一看就知道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好人,就差额头上贴个“好人”标签的纸条了。 陈兴看着杨助理,就如同他刚才看墙上的油画。 杨助理感到浑身不自在,正所谓看者无意,被看者如坐针毡。被老板盯着,还半天不说一句话,只要是个人都会瘆得慌。 杨助理心里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有事儿吗?” 陈兴抬了下手,然后就没下文了。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也可能是忘记要说什么。 “是不是要喝酒?”杨助理试探性地问道。 陈兴摇了摇头。 “是不是要喝水,还是喝茶?”杨助理又问,陈兴还是摇头。 他的摇头,更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那,那你有其他需要吗?”杨助理继续询问。 “我在想事情……”陈兴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朝杨助理招手道,“来,问你个问题。” 杨助理连忙小跑过来,在办公桌旁洗耳恭听。 “你觉得……” “觉得……” 陈兴只说了个开头就停住了,皱着眉头,像是没想好后面的内容。 隔了好一会儿,陈兴才重新起头,“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变坏了?” 白夜风华走后,陈兴就开始了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他有些迷茫。虽然三世以来,他经常感到迷茫,对命运的迷茫,对理想的迷茫,对感情的迷茫,但从未有过对善恶的迷茫。 他一直认为自己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可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已经让他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冲去。 似乎,已经刹不住车了。 为了利益,去处决一个无辜的女人,这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仿佛吃了发霉的苹果,霉烂,苦涩,难以下咽。 他不是怜香惜玉,也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一种突破自身道德底线后的不适感。 尽管这件事情上有很多借口可以找,被形势所逼,被白夜风华算计,又或是两害权其轻的结果,但他是一个理智的人,即便有一百个借口,他也清晰的知道——那只是借口而 已。 舒穆香莲的死,只能算在他头上。因为他可以阻止,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有生杀大权。 他不点头,白夜风华就不会这么做。正因为他有这个权力,所以责任全在他。 权力和责任是一对孪生兄弟,在拥有权力的同时,也担负了相应的责任。 在迁怒于白夜风华后,他不但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男人! 他的这种不适感,还包括之前被阿乔木追杀,误伤平民,苏雪菲之死,以及后面的种种。 所以,他才有了现在的疑问——他陈兴,是不是变坏了? “老大,你是在问我吗?”小杨比划着问道。这种问题他可不敢随便回答,必须再三确认。 “就是问你。”陈兴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有所顾忌。” “嘻嘻……”小杨傻笑了起来。 “认真点儿!”陈兴脸色一冷,沉声道,“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小杨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大,我觉得你没有变坏。” “是吗?”陈兴露出疑惑的样子。 “因为你一直都很坏。”小杨捂着嘴说道,一副拼命忍住笑声的样子。 “我很坏吗?”陈兴皱起眉头,眼睛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来,我们好好讲讲道理。” “我坏在哪里,你说说看。要是说对了,有赏,要是说错了……”陈兴顿了顿,冷哼一声,“你就死定了!” 小杨不知道是反应迟钝还是兴奋过度,对陈兴的威胁完全没当一回事儿,评头论足地说道,“老大,别的我就不说了,光是女人这一方面,你就已经坏透了。” “哦?”陈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坏法。” “你看啊,你以前在兰花镇的时候,跟叶阳队长好了,又去招惹那个武器店老板娘,跟别人单独出去冒险,一脚踏两条船,你说你坏不坏?” “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