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穹的星光隐隐降注到闭目冥想的坊师身上,引得阵阵光煌流涌。
女司书近乎愕然地看着这幕匪夷所思的光景,就在她禁不住怀疑自己神志时,那边冥想的谷辰突然打了个寒颤,随即睁开眼睛。而在谷辰转醒的同时,那股星光连同光煌齐齐消散无影。
醒过来的谷辰抬头望着天穹,就像格外疲倦般的揉了揉额前。
“就算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吧,这样的事情……”
谷辰口里漏出喃喃自语般的叹息,随即抬头朝周围望去。当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时谷辰吓了一跳,而稍尽半拍当看清那人竟是女司书时,谷辰则吓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邬司书!?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个嘛,你觉得到底是为什么呢?”
邬真扳着脸,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欣喜的神情,举步向前走去。
“我、我可没做什么危险事情哦?”
被女司书瞪视的某坊师下意识地主张着。姑且不论那紧张语调,光从这番不打自招的言行就可看出,他对自己在做什么还有着清楚认知的。
注目着眼前紧张兮兮的不良坊师,确认自己对他有如许影响力的女司书,心里泛出相当微妙的情绪。虽说这种时候稍稍训斥也无妨,但注目着那张残留着疲倦的脸庞,邬真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柔柔落到了某人的头上。
“真是的,别让我太操心啊……”
……………………
沌墟平定的消息靠信鸢传递在当日晚送达黎阳城,而以府司公告形式传递出来则在次日。自荒蚀日以来便提心吊胆着的黎阳民众,在消息传开的那刻便为之欢腾,众人奔走呼拥,弹冠相庆。
当府司宣布稍后要在城门举行仪式欢迎凯旋归来的拓荒者时,黎阳民众更是欢欣鼓舞,自发聚集到南门,你推我挤地拥簇在城门道的两侧。一众鲜衣怒马的羽骑营在城门外摆来阵势,兵曹司长曹休更是亲自在城门外迎接拓荒者队伍。
司长曹休是百战练磨的精悍武人,空荡荡的左臂即是其武勋的证明。曹休和李儒并列为黎阳领的文武重镇,今次受领主之命前来迎接拓荒者,神情则略微复杂。毕竟在此以前黎阳府从未跟拓荒者有过官方层级的接触,而出动羽骑营列队欢迎的阵势,更是破格中破格的待遇。
不过联想到拓荒者们压制沌墟的非凡功劳,没人敢对此说三道四,就连最讲究的李儒也都默认了下来。毕竟要是让沌墟持续存在,接下来的夏季,黎阳领很可能被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所笼罩。光是避免最坏结果这点,就再怎么向拓荒者感谢都不为过,而这也是黎阳民众的集体共识。
“快看!是拓荒者耶!”
“我还头一次看到这么多拓荒者……哇噢,好威风的感觉。”
“那是,八骏之一的神尾飞猿?连封号武使都来了,难怪这么快!”
“咦?他们胸前那闪闪发亮的,就是传闻中的雄鹿勋章吗?”
拓荒者的队伍在羽骑营的迎护下自南门开进黎阳城,而两边早已伸长脖子等候的民众,一齐爆发出热烈欢呼。
被欢呼身淹没的拓荒者们,有些禁不住露出略慌乱的神情,但跟着便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摆出自认最威武的驾势。因黎阳府提前向传达了欢迎仪式的安排,虽然甚少经过这等阵势,但谁也不想当场露怯,于是拓荒者们纷纷穿戴上了最威风的装备,凑起来在视觉效果上真是可圈可点。
当然也有天生不露怯的家伙。
好比力士黄雄,就向民众兴奋挥舞着那柄重战斧,那仿佛要撑破衣裳般的雄壮肌肉引来姑娘们尖叫连连,而其行为也引起不少同行竞相效仿。看着男人们互相效劲般的展示肌肉,旁边女刺客悄悄拉低了帽沿。
像这般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对她是极少有的事情,但要说因此而不快却也未必。女刺客低头瞥着胸前那枚有着雄鹿铭纹的钢制微章,胜利的昂扬感与久违的羞涩感混杂着升起,仿佛猫爪般轻搔着心弦,今她纠结不已。
事实上,除了她以外,所有参与攻略离宫的拓荒者都得到了这样一枚雄鹿勋章。雄鹿勋章由格物坊主亲手制做,而素材则来自战利品的离宫主的巨铠,可以说是别处绝对无法仿制的物品,同时也是拓荒者们压制沌墟之武勋的绝佳证明。
不用说,拓荒们对此视若珍宝。
这点从尽管没有任何人指示,但却争先恐后把勋章别在胸前就可看出来。此刻黎阳民众那响彻天宇的欢呼,则更加增添了勋章的象征意义。越女几乎可以肯定,那枚雄鹿勋章绝对会被在场拓荒者当成传家宝般的流传下去。
“到底是怎么想出这办法的啊,那人……”
刺客越女摇摇头,在原地深呼吸以试图让发烫的脸颊冷却下来。
虽然详细情况越女并不清楚,但听说那晚庆功宴时,那人代表拓荒者们跟府司来人交涉,并最终让府司答应犒劳拓荒者的请求——说到“犒劳”的话,越女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金银财宝或灵药蕴器之流,府司礼遇什么的则根本想都没想。
要说拓荒者是乘黄诸国最精锐的战斗集团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地位就有多高。拓荒者大多是接受委托并收取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