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阴沉的笑声响起,荒蚀对皇帝戏谑说话,语气仿佛在开着玩笑:“九万多条生人性命,要拆散多少家庭啊,真残忍,不是吗?”
“你身为帝王,所有百姓的父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体会家庭破碎的痛苦吗?”荒蚀化作黑雾,围绕着皇帝转了一圈,仿佛在玩着一个可笑的游戏,“你当然要……一起体会了。”
“送来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生人之中,我要看到你东山皇族的直系血裔,不然,我便将你的领土夷为平地,让地脉鬼气将你的皇宫吞噬。”荒蚀对皇帝说道。
皇帝的眸中染上绝望,这是荒蚀最喜欢的表情。
他拍了拍皇帝的面颊,离开了,留给皇帝的只有十日时光。
直到把其他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位活人寻找到之后,东山皇族的皇帝才想起了在冷宫里还有一个沈容玉。
他通过测试,发现沈容玉确实是他的儿子,但是,那又如何。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皇帝不是遗憾自己原来错过了自己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他开始狂喜,因为他不用交出自己的小公主。
他对沈容玉没有任何感情,他厌恶他,即便沈容玉没有任何错。
只是没由来的厌恶而已,怨他母亲不服自己的掌控,怨他母亲不爱他,怨他与前皇后的存在,触犯了他的权威。
皇帝巴不得沈容玉死了,现在,他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沈容玉成为了荒蚀祭炼法宝的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个活人,他将被剥皮割肉削骨,皮囊被弃之不用,只留下骨血,封入陶土坛里,放在缘断楼深处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摆成祭炼阵法形状,日夜祭炼。
在祭炼之前,每一位生人身上都会被画满符咒,这样他们在被剥皮割肉削骨之后,还能存有自己的意识,并且无法被磨灭,只能真切地感受着粉身碎骨的痛楚,还有祭炼阵法的魔火煅烧,钻心刺骨之痛方能锤炼出最毒的怨气,祭炼出的法宝才会强大。
轮到剥下沈容玉皮囊的时候,荒蚀发现他有一副好皮囊,他想到了什么,竟然将沈容玉的皮留了下来。
荒蚀小心翼翼地沿着沈容玉的脊骨之后,割下细长一道伤口,将他的皮完整地剥离下来,如此漂亮绝色的一张美人皮——这是属于沈容玉为数不多的美好物品。
他将美人皮细心收好,心里欣喜地想着,这样的皮囊,她应当会很喜欢。
——荒蚀太过于兴奋,以至于沈容玉伸着鲜血淋漓的手将滚落在洞穴角落的小镜子又捡了回来也没发现,他剩下的骨血与小镜子一起被封入阵法之中。
祭炼阵法的原理,就是煅烧这些祭炼的活人,直到他们的怨气汇集形成法宝上的主灵——按照荒蚀的计划,主灵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所有祭品的意识会在长达几百日的痛苦煅烧里湮灭,他们的意识湮灭之时,便是从这炼狱脱身之时。
沈容玉本该死在那时候的。
但是,他还想着季青琢,如果他就这样死去,就不会有人记得她了,也不会有人会去救她了。
季青琢很久都没有联系他了……她会不会已经死了,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沈容玉如此想着,却还是忍受着痛苦,期盼着这面镜子亮起的那一刻。
有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希望季青琢看到现在的她,因为他太丑陋了,被挤在一个小罐子里,连人形也没有了,就连他的皮也被荒蚀剥下夺走,他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季青琢看到他,一定会被他吓死。
但就在沈容玉的意识即将支撑不住,就此湮灭的时候,他在日夜不停的魔火煅烧中,听到了季青琢的声音。
她在呼唤他,语气凄惶。
暗无天日的洞穴里,粘腻可怖的血肉之中,沈容玉被挤压得几乎没有形状的手动了动,将小镜子打开了。
他几近破碎的眼球看到的画面也是支离破碎,但他清楚地看到了季青琢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她的眼睛里插着两枚冰锥——是用浸湿的手帕在冰里冻过之后,直接刺入了眼睛里。
她的面庞上划过血痕,手里攥着小镜子,对着小镜子那端无助唤道:“小玉……小玉你在吗?”
在她的头顶,显示剩余实验品数量的液晶屏幕数字来到了“一”。
很久以后的沈容玉想,幸好啊,在他最凄惨的时候,她看不见他,不然她一定会伤心。!季青琢这一句,掷地有声,但她蒙着白纱的双眸却痛苦闭上。
她如何能想象,后来的沈容玉遭受了这样的事情?
——
在季青琢与沈容玉通过两面小镜子跨越时空的距离认识之后,即便双方都未曾相信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真真切切的人还在关心、陪伴着自己,但他们依旧贪恋对方的陪伴。
十年后,季青琢二十岁的这一年,沈容玉问了她一个问题,他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季青琢想了想,躲在角落里,对看着小镜子里的沈容玉,认真说道:“小玉,我会的。”
她的眼眸温驯善良,泛着如水般温柔的光芒,她一直是这样柔软的,惹人怜爱。沈容玉看着她的眸,却有了情爱的心思,他喜欢她,他爱着她,在他伪装出的善良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