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或者别的图谋,“儿女联姻”不过是常见的手段,比如近来楚直所知的,便有一位朝臣为笼络上峰,宁肯把自己的小孙女嫁给那老头子为妾。
辛野裳虽没说实话,但楚直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直感慨:“王室贵女之中,像是你这样想法的,实是少见。”
“我这样想法?”
楚直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多言了,不过就他而言,他所知道的皇亲贵戚之中的名媛们,平日里视若性命的,无非是容貌家世,珠宝绸缎,如意郎君。
莫说是一万个人之中也挑不出一个会站上城头跟敌人殊死搏杀半身淤血的,就说这种近乎于“舍生取义”的想法跟作为,就已经把许多男儿都盖过去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那婴儿唧唧哝哝地。
又过半晌,在楚直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辛野裳突然道:“阿叔,你在做什么?”
她本来想问楚直在想什么,但临出口还是鬼使神差地改了。
楚直道:“你指定猜不出来。”
辛野裳讶异:“你……”她细品楚直的话:“阿叔……真的在‘做’什么?”
楚直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关键,便呵呵一笑转开话题:“我其实……正在想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
辛野裳抬手拍拍那不安分的婴儿:“阿叔会说故事?什么有趣的?”
“你未必爱听,但我想说。”
“阿叔想说,我就爱听。”
楚直觉着这丫头嘴甜起来还是很叫人欣慰的,他抿了抿唇,道:“有一大家子,有兄弟两个,兄长去后,留下一个年幼的小儿子,让二弟来照料他,不料这小子不学好,还听信别人谗言,想要害自己的二叔。”
“咦,”辛野裳嘀咕道:“这故事果真不怎么有趣。”
楚直笑道:“丫头,这个故事的有趣在于——你如果是这个二叔,你会怎么做?”
辛野裳道:“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子不懂事,打一顿就好了。”
“要冥顽不灵呢?”
“那……也得想方设法教导,到底是兄长遗孤,难不成要杀了他?”
楚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真到这种地步,那也未尝不可。”
辛野裳隐约听出他语气里的肃然杀气:“阿叔,这只是故事,还是……是真事呢?”
楚直道:“你愿意他是什么?”
“如果只是个无趣的故事就好了。”辛野裳回答,但她心里其实这知道,这应该不止是个无趣的故事,而是个残忍的事实。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那婴儿也徐徐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辛野裳也有了些许困意,但在她要陷入昏睡之时,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顿时之间人又清醒过来。
“阿叔,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嗯?”
辛野裳道:“我……一直不知阿叔是什么模样的,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相貌。”
楚直笑了:“傻丫头,就算我告诉你,你难道就知道了?你总是看不见的。”
他原本也不知辛野裳的相貌,只是那日在襄城,他看镜子里的少女,在一簇半开芍药旁的女孩儿。
可辛野裳却没法儿自镜子里看到他。
谁知辛野裳道:“有一个法子,是会让我看见的。”
楚直惊住:“什么法子?”
“画出来。”
“画?哈!”楚直屏息,继而又笑了:“你……亏你能想得出来。”
辛野裳并不是头一次冒出这个想法的,她是偶然有一回想起楚直,又想到当初央求容时晴给自己画梦中人的样子,才灵机一动的,只是如今第一次对楚直说出来而已。
辛野裳问:“阿叔,你可会画?”
“这,未必算精。”
“那就是会了?”
“我还以为你会,才跟我提出要画的。”楚直无奈地。
辛野裳道:“我的画工十分不入流……阿叔可答应我了么?”
楚直沉吟片刻:“我可以答应。”
辛野裳一喜,楚直却又道:“但我若是答应你这个,你却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姓。”
这下,辛野裳的喜欢被打散了一半。
“不行?”楚直问。
辛野裳不答。
楚直仿佛猜她心中忌惮什么:“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向别人透露。你若不信,就不必应允,我自不会强迫。”
辛野裳吁了口气:“不,我相信阿叔。我会告诉你。”
楚直难以言说地有点开心:“一言为定?哈,不过这儿哪里有纸笔?”
辛野裳自榻上跳下,双腿却一阵酸软,她俯身揉了揉:“我去给僧人讨就是了。”
东都。
在林中杀死两名士兵、捡到婴儿、栖身破祠堂之时,皇叔又签了一封急诏。
他再度派人前往南境,命将守将宋炆拿下问罪,若是反抗,就地诛杀。
一边发派,楚直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腕,谁能想象,端坐在堂中的皇叔,方才刚用这只手割断两人的咽喉。
若不是辛野裳的手劲到底不足,他连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