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轮机长的许可后,他们一同走进舱室。
四周静悄悄的,本来就不是常有人来的地方,现在又只有几个人守着。身边回荡着引擎的沉闷轰鸣声,依稀能听到齿轮转动时的摩擦声响。
更远处,海浪冲击着排水口,咸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松雪深呼吸,缓缓吐出。
“如果这里真的爆炸了的话,不知道我们还来不来得及逃出去……”平次忍不住感慨。
“不要乌鸦嘴。”白马轻咳。
快斗叹气:“有时候,我都差点忘记今天下午我们才刚上船。”
大家都沉默了,心有余悸。
他们转了个弯,一眼看过去,巨型设备之间晃动着人影
那人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模样,一头褐色的卷发在脑后随意地盘成了个结。她穿着贴身的长袖,外面套着小马甲,袖子下是线条分明的胳膊,抓住扳手用力一拧,又是一声轰鸣,连舱室都微微摇晃起来。
很快她又站起来调试设备,不时指挥着旁边两个船员打下手。她身材高挑,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举一动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看上去正是关键时候,他们不敢打扰,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待。
“稍等。”对方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说的日语里带了点含糊的口音。再看长相,肤色很白,眉目深邃清晰,鼻梁英挺,还有一双深蓝的眼睛。
松雪想了想,应该是俄罗斯人。
船上员工多是混血,还有不少东南亚和欧洲人,客人中也有很多。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然不记得白天在船上见过她。
但既然会选择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说明身份过关,是通过正常手段上船的,值得信赖。
“是你之前看到的人吗?”她悄声问迹部。
“天太黑了,没看清楚。”迹部沉吟着,“不过,轮廓有点像。”
……
又过了半个小时,船身一阵摇动,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船开了。
船工们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不请自来的帮手。她已经将自己带来的工具收拾完,装回了机械箱里,跨在腰间,用抹布擦去手上的机
油。
直到这时,她才朝松雪看来,微微颔首。
“到楼上再说吧。”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将擦干净的手伸了出来,同时做了一个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卡特琳娜,是一个机械师。”
松雪握住她的手。
“我叫松雪……光。”她稍稍走了神,才说完。
这位机械师外表有些冷淡,掌心却很温暖——刚忙完,还隐隐有些湿润的汗意,长着微微粗糙的茧,但有着女性特有的柔软。
松雪忍不住问:“你认识我吗?”
卡特琳娜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看着她,缓缓点头,用口型说了一个词。
“西尔。”
*
虽然楼顶的自助餐厅被炸了,但豪华游轮的优点就是,它有很多个餐厅。
爆炸过后,警察来了又走,直到夜深时,杰奎琳号才真正安静下来。乘客们大多都已经回到房间里休息。上层的灯光依次暗下来,中部的公共活动区域内,依然灯火通明。
松雪跟在机械师身后,对方挑了一间台球室,等她进来以后,就关上了门,把后面一众少年挡在了外面。
“……喂。”快斗微微抗议地拍了拍门,“过分了吧。”
“女人之间总是有很多秘密的。”白马体谅地说,顺势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请大家喝一杯吧。”
柯南警觉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刚说完,就被手掌从后面盖住了脑袋,他挣扎着抬起头,迹部似笑非笑:“你的话,当然喝可乐就行了。”
松雪透过玻璃窗,看到男生们进了对面的水吧,后知后觉感到了口渴。
卡特琳娜将机械箱放在了桌上,走向小型吧台,叫来招待:“一杯血腥玛丽,一杯冰沙。”
“我不方便喝冷饮。”松雪遗憾地说。
她点点头:“换成热可可吧,谢谢。”
松雪喝了几口热饮,一整晚的惊心动魄终于过去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真的是猎人?”她端着陶瓷杯,小心地扶着杯耳,以免手指被烫伤,再抬眼看向对方。
目光穿过杯口上方热腾腾的水雾,卡特琳娜神情平静,点了点头。
“队长说,你们这里出了点意外,让我过来帮忙。”
“队长……”她微微茫然。
“一般
情况下,每次的任务都由队长核查再分配,方便事后调遣,比如这一次的紧急情况。”卡特琳娜抿了一口酒,慢慢地说,“这个世界,太不稳定了。”
她说的队长,应该是指自己在领取任务时,看到的佩戴警徽的那个男人吧。就是他们整个神职阵营的队长吗?
松雪微微沉思:“不稳定……是因为,侦探太多了吗?”
卡特琳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了摇头:“光与暗是相伴相生的。”
与其说侦探太多,倒不如说,是罪犯太多了